惠帝的確不信姬無痕。
他其實還有些沒明白,案子還沒查清楚,他怎的忽然冒出來請罪了。
不過,最近京城迷案頗多,好不容易結了一樁,還真是不容易。
這罪魁禍首要是其他人,惠帝大概會鬆口氣,他怎麼也想不到,這件事會和他的妃子兒子有關。
惠帝心裏像是揣了一團火,隨時會噴涌而出。
直到順天府尹匆匆進了宮,還帶上了婦人和那名殺害其他兩名孕婦兇手的口供,婉妃的嫌疑是洗不掉了,何況還有婉妃賄賂太醫的罪證。
再加上姬無痕忽然冒出來領罪,就算惠帝不願牽連婉妃,也攔不住了。
兩封口供到了自己面前,看清上面的內容,姬無痕只覺得頭頂有盆冰撒了下來。
他渾身僵硬,一擡頭便對上惠帝冷厲的目光,瞬間頭皮發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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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兒臣……”
“你閉嘴!”
惠帝寒聲打斷了他的話,“朕問你,三皇子妃可參與其中?”
姚心語乃是丞相之女,她若是也參與其中,那丞相必然也有份兒。
一想到自己被這麼多人哄騙戲耍,惠帝的臉色更加陰沉。
姬無痕低下了頭,脣角勾起嘲弄的弧度。
父皇既然不信任他,又何必還要問呢。
“回父皇,皇子妃她並不知情。”
惠帝眯起眸子,凌厲的目光如鋒利的刀刃,落下的瞬間極具壓迫:“是麼,你們夫妻一體,沒有她的同意,假孕一事豈能順利?”
姬無痕逐漸冷靜下來,一字字答道:“回父皇的話,皇子妃她至今還不知道她其實不曾懷孕的事。”
這是他臨走之前,告訴姚心語,他所做的打算。
也只有如此,才能保全一人。
惠帝垂眸,看向姬無痕,眼裏帶着審視。
姬無痕繼續道:“兒臣還有一事要稟明父皇。”
“說。”
姬無痕雙手交疊,落在額下,重重的磕了下去:“兒臣自知犯下欺君大罪,不敢奢求父皇原諒,兒臣也愧對三皇子妃,是以,願與三皇子妃和離。”
經過今日之事,他只怕再也無法與老五相爭。
若是把姚家也拖下去,他就真如外面傳言,永無翻身的境地了。
此話一出,莫說順天府尹與周濰,便是惠帝也頓住了瞬。
順天府尹悄默默擡頭看了三皇子一眼,垂在身側的手不自覺攥緊了。
太激動了,幸虧有廣袖藏着,否則叫陛下注意到了,他可要倒黴的。
三皇子竟然要與三皇子妃和離!
自大夏建國以來,也沒幾個皇子與皇子妃和離的。
三皇子對三皇子妃還真是情深義重啊,這個時候還怕連累了他。
周濰想的就比順天府尹要深的多。
作爲打小就跟在惠帝身邊伺候的,一直從小侍從混到如今,沒點兒心思可早就死在這權利場上了。
略往深了想就知道,三皇子應當是想將三皇子摘乾淨,也好方便他日後翻身。
周濰能想到的是,惠帝自然也想到了。
他坐在金色的龍椅上,掌心的金龍散出一股涼意,悄無聲息的蔓延開來。
惠帝沒有開口。
幾人屏息凝聲,大殿裏氣氛沉默良久。
久到幾乎令人窒息,惠帝才緩緩道:“既然如此,那朕就賜你們和離。”
周濰:!!
順天府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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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姬無痕一人鬆了口氣,再次磕了個頭,道:“兒臣謝過父皇。”
惠帝沒有再看他一眼,語氣冰冷:“周濰,傳朕旨意,婉妃與三皇子合謀設計假孕,罪不可恕,即日起,婉妃打入冷宮,三皇子拘入府中,從此不得踏出皇子府一步。”
周濰怔怔點頭,道了聲是,心中無限唏噓?
他迅速退了下去,路過姬無痕的時候,甚至不敢有片刻的停留。
陛下到底還是顧念着父子之情啊。
不論是對哪個犯錯的兒子,儘管寒心,也不曾下死手。
姬無痕也正是算準了這一點,當初二皇子犯錯時,條條都是死罪,最後還不是留了他一命,貶爲庶人。
他不一樣,他還有皇子這個身份,只要他還是父皇的兒子,誰是最後的贏家還不一定。
後宮中,婉妃接到了聖旨之後,整個人都是懵的。
“周公公,這是怎麼回事?”
好端端的,陛下爲何將她打入冷宮!
婉妃手中捧着聖旨,整個人都在發抖。
她身側的嬤嬤丫鬟們也都傻了眼,若非傳旨的人是周濰,他們鐵定要以爲是哪個不要命的在戲耍他們。
周濰看着因爲喫驚而奇怪的婉妃,暗暗嘆口氣:“娘娘,事已至此,您就不要掙扎了。”
婉妃睜大眼,哪裏還顧得上儀態,聲音都尖了許多:“周公公,您也說了,事已至此,何不說個明白。”
周濰眼裏的耐心漸漸沒了,婉妃與三皇子不同,三皇子是陛下的親生血脈,或許日後能借着姚家的勢爬上來,至於婉妃。
周濰眼裏閃過一絲冷意。
陛下是九五之尊,脾氣再好,也絕不容許有人如此戲耍他。
何況,陛下的脾氣也算不得多好。
“娘娘,莫要讓奴才爲難啊。”周濰笑了笑,沒有理會婉妃的失智,給身側的人使了個眼神。
一羣太監瞬間圍了上去。
“娘娘,請吧。”
婉妃睜大眼,怒不可遏。
“周濰,你什麼意思?”
“娘娘,您已被打入冷宮,這裏自然不是您該待的地方。”
“我要見陛下。”婉妃咬牙,沒了往日裏的溫婉良善。
周濰也不例外,後宮裏的女人,有哪個是不會演戲的。
他招招手,外頭涌入一批侍衛。
如今婉妃已是廢妃,也就不用顧忌男女尊卑了。
婉妃被逼的後退兩步,她還想鬧着去見惠帝,周濰卻沒有給她這個機會。
隨着惠帝新下的旨意傳出來,被賜和離的姚心語搬離了皇子府之後,第一件事就給陸惜月遞上了帖子。
“姚心語要見我!”
看完拜帖,陸惜月面露疑惑。
先前姚心語要見她,從來都是在外頭鋪子上直接就迎上來了,什麼時候給她遞過帖子。
經歷了前兩次的談話,陸惜月並不覺得有必要和她見面。
一見面,準沒好事兒。
“難不成,是爲了青鳥衛擇主的事?”除了這個,他們沒有別的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