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不要打臉
“那啥,我想,顧樓南可能是因爲我倒在你房門外的馬糞所以纔會特意等在通往後門的窄巷那裏。”
深吸一口氣,她以極快的語速說完,隨即狠狠的閉了眼,繼續道:“我知道你潔癖,可我那時候也是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你那個時候什麼都不說就把我從車上給趕了下去,我就一憤怒,一跺腳,把馬糞堆你門口了。總之你要打要罵就麻利的來吧!別打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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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想中的各種武力攻擊都沒有發生,殷荃等了許久也不見夏侯嬰有任何動作,甚至連責備都沒有,心中冒出一絲不解。
莫不是馬糞太具有衝擊力,他一下接受不能於是氣絕身亡了?!
如是想着的殷荃試探性的張開一只眼,卻見某人緋紅如雨中薔薇般佑人的薄脣竟微微掀起了一角。一霎如雲破日出,萬丈天光自濃黑穹窿中乍現,貫天通地的一筆,令人豔羨,嚮往。
幾乎是下意識的吞了口口水,殷荃被那清絕至極致的美震驚。一時間忘卻了恐懼,忘卻了遮掩,就那麼直勾勾的望着夏侯嬰,微微張着脣瓣,鬼使神差般朝那兩片嫣紅的菲薄嘴脣湊了上去。
驀地,就在此時,夏侯嬰忽然偏過頭,垂了視線。
目光碰撞,電光四濺。
殷荃有點尷尬,卻挪不動雙眼。不知是因爲距離太近或是別的什麼緣故,他那雙幽黑如深海般的眼仁彷彿含着某種勾魂攝魄的魔力,只望上一眼,便叫她丟了魂,沒了心,整個身體似被抽空了般,除了那雙黑眸之外什麼都瞧不見。
望住她湊上前來的淡紅雙脣,夏侯嬰眉心微蹙,抿起脣角。卻又沒像往常那般將她推開,兩人就這麼保持着將推將就的膠着狀態,誰都沒有進,誰都沒有退。
璦昧,像不斷滋長在兩人當中的泡沫,“咕嘟咕嘟”的冒着泡,卻始終達不到衝破底線的程度。
最終,馬匹打出的響鼻結束了兩人之間不斷升溫不斷持續的對視,夏侯嬰擡起頭,殷荃撇開了視線。
“你說他原本只是站在那裏?”漠然如冷泉的聲音緩緩響起,夏侯嬰已經恢復以往的神情。
“嗯,他告訴我你要前往蒙部,我……”說着,殷荃猶豫了一下。
她突然發現,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追來的理由。
一切,都只是一時衝動。
她怕他被狼喫掉,被鷹叼走,或者……遇上什麼政敵的埋伏……
她,原來是在擔心他麼。
他武功那麼好,明裏暗裏又有那麼高手護衛跟着,其實根本用不着她來擔心。
“……就讓他帶我去追你,我見他吹了個奇怪的口哨,然後就有一輛馬車從王府對面的巷道里駛過來了。”短暫的停頓後繼續開口,殷荃有點無奈。
“口哨?”夏侯嬰挑眉。
“嗯,那聲音很奇怪,像鳥叫,又不像,我從沒聽過。”殷荃應聲點頭,繼而抿了脣,開口道:“夏侯嬰……”
“去蒙部要翻越不老崖和元盟山,穿過熊虎林、加善戈壁,最後纔是蒙部草原,你若要跟着來,便要做好心理準備,否則本王隨時會棄你不顧。”說着,夏侯嬰轉身走到馬車前,似是刻意停留了片刻,他看向她,正欲開口,不料殷荃卻在此時快步走來。
先夏侯嬰一步爬上了馬車,殷荃從中探出半個身子,朝他伸手道:“快點上來,已經耽誤了不少時間吧?”
聞言,夏侯嬰並不迴應也不去握那只伸到眼前的小手,只是微微皺了眉,一撩袍擺,彎身踏了進去。
見狀,衛鈞和龐班立即跳上車轅,揮動馬鞭“啪”一聲打在了馬屁股上。車輪轉動,林間驛道上,留下兩排清晰可見的痕跡。
夜深,富春江畫舫上張燈結綵,三層畫舫如偌大的移動殿堂,在漆黑的江面上劃出一道奢靡如琉璃般璀璨的光影。
舫上彩綢飄逸,彩燈宛轉,時不時傳來女子嬌妹的笑聲,以及男子高亢的追逐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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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師大人如今青雲直上,也別忘了我等朝中老臣。”枯槁的老手捋一把灰白的山羊鬍,穿着暗綠錦袍的老者笑着衝顧樓南遞出一杯酒。
“陳大人過譽,本座尚且年輕氣盛,許多事還望諸位大人多多指教纔是!”同樣舉着酒杯,顧樓南朝對面老者微笑頷首,緊接着仰頭將杯中瓊漿一飲而盡。
未及他說完,圍坐在一處的大人們盡皆笑出了聲,連帶着懷中的美人也跟着一併笑起來。
“聽說今夜請了玉春樓的花魁獻藝!”酒過三巡,錦衣華服的大臣們早已退去了平日裏嚴肅謹慎的外衣,一個個臉上均浮現一抹幽幽紅暈。
“聽說那花魁還是個雛兒!”不知誰喊了這麼一句,頓時在畫舫內掀起一陣鬨笑。這些人許是平日裏節制的太久,一旦放縱起來,便更沒有限度。
指腹摩挲着玉杯光滑的弧度,顧樓南的神情並不似大臣般過分放縱。
耳邊充斥着平日裏絕對聽不到的低俗話語,那些吹噓,那些抱怨,那些陽奉陰違的阿諛奉承以及那些與女子逗笑而發出的靡靡之音。
他脣邊始終蓄着一抹淺淺的弧度,目光卻從未像現在般冰冷。
驀地,就在此時,耳邊突然爆發出一陣極具穿透力的驚呼,他循聲看去,只見一抹嬌影如月,照亮了他的視線,也照亮了整座船艙。
在馬車上坐了整整一天,好在京城驛道比想象中要平坦許多,否則殷荃都不知道自己要怎麼面對自己那可憐兮兮的屁股蛋兒。
“我說,這裏該不會是家黑店吧?”擡頭望了眼那破敗不堪甚至已經歪去大半邊的招牌,殷荃縮了縮肩膀。
聽她這麼一說,客棧跑堂皺了皺眉,卻笑着說了一句:“姑娘您別瞧我們店破,我們這可是間有歷史的老店!”
“什麼歷史?”殷荃挑眉。
“我跟您說,我們這店在掌櫃爺爺的爺爺那會,可是住過一位大人物的!”跑堂少年煞有介事的說着,表情豐富的令人懷疑他是不是個說書的。
“然後呢?”
“然後那位大人物被人追殺,就死在我們這店裏了,所以我們這店才叫英魂客棧!”
殷荃無語了。
尼瑪是家鬼店啊啊啊!
“夏侯嬰……”癟着嘴看向身旁那筆挺的身影,殷荃的聲音聽上去可憐巴巴的。
“衛鈞。”輕飄飄的開口,夏侯嬰並不理會她,而是命人將行李從車上卸下,隨即朝那跑堂少年看去,道:“三間房。”
看着那跑堂少年麻利的安排房間去了,殷荃想咬死夏侯嬰的心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