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思雲煞有其事地點點頭。
“具體的，我也說不清楚，總之樣子很可怖。不發作的時候還好，發作起來，整個人神志不清，所以王爺纔會讓我近旁伺候。我雖然傷了腿，好歹還會一些拳腳功夫，不像其他丫鬟，要是被傷了，真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她說着，搖頭嘆了口氣。
“王爺天天來看王妃，想看看她的病好些沒有，但這麼多天過去了，還是一點起色也沒有，不僅如此，還有了人傳人的跡象呢，所以我才攔着夫人小姐。”
她越說越像那麼回事，程夫人心裏打起鼓來。
程月娥聽得嚇都嚇死了，扯了扯孃親的袖子。
“天底下怎麼會有這樣的事情呢，太可怕了。娘，要不我們還是回去吧，反正已經看過了，也算是盡了心意，就別進去了吧，萬一她真的暴起傷人……”
程夫人內心也是七上八下。
穩了穩心神，她道：“沒事。叫這丫頭跟着我們，就算真的突然傷人，也是傷她，傷不着我們，別怕。”
程月娥急了：“娘，你真要進去不成！算了吧，她中邪是她的事，萬一連累了我們……”
說到一半，意識到蘇染染的貼身丫鬟還站在她們面前呢，立刻改口。
“我我的意思是，既然思雲姑娘說了，這個毛病傳染人，要是真傳給了我們，我們再回去傳給爹，或是傳給府裏的其他人，傳來傳去，豈不是整個京城都要得了。”
女兒的這話，誤打誤撞讓程夫人的思緒清明瞭幾分。
是啊，如果真有那麼嚇人，哪止把她關在房裏，還不趕緊送去欽天監好好驅一驅。
想到這兒，她鎮定下來。
“王爺怎麼說，就讓王妃一直在裏面關着嗎？還有欽天監，此事該歸他們管，他們有派人來過嗎？”
周思雲點點頭。
“欽天監派人來了，說王妃這次中邪，是一次意外，並非髒東西故意作祟。只要日子到了，它的心願了了，自己就會走的，貿然驅趕，反而會惹怒它。”
程夫人皺了皺眉。
“既然是髒東西附在王妃身上，又怎麼會傳染人呢？又不像孫猴子，拔一根毫毛，可以變化出千千萬萬個。”
“這個嘛……”周思雲美女語塞。
程夫人越聽越覺得像是在胡鬧，好似故意攔着她們見蘇染染似的，從上到下滿是疑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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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周思雲此刻支支吾吾的態度，則更加坐實了她的猜想。
“夫人還是別進去了，若真是像程小姐說的那樣，出了事，我怎麼擔待得起啊。程夫人不要爲難我了，還是請回吧，等王妃大好了，我自會把夫人小姐的心意轉達。”
程夫人一擺手，出奇得堅定。
“無妨，若是真有個三長兩短的，我和月娥也認了，絕不會怪到淳王府的頭上。”
說完，她繞過周思雲，猛得推開門。
房間裏靜悄悄的，什麼聲音也沒有。
陽光順着雕花木窗的剪影，傾灑進屋子，在地面現出好看的影子。
蘇染染就側躺在牀上，一動不動，像是睡着了。
程月娥膽子小，躲在周思雲的身後，不敢冒頭，只露出一雙眼睛，小心翼翼地探看。
真真害怕又好奇。
程夫人嚥了口唾沫，大着膽子上前，輕聲道：“王妃？我是程尚書的夫人，聽說你身子不適，我過來看看你。”
牀榻上的小娘子沒有任何反應，依舊背對睡着。
程夫人鼓起勇氣，拍了拍她的肩膀：“王妃，王妃你睡着了嗎？王妃，我們來看你了，你要不……醒醒。”
這話程夫人自己也知道說得強人所難了。
周思雲知道蘇染染是在裝睡，憋住笑，勸道：“程夫人，程小姐，王妃應該是睡着了，要不你們先回吧。等她睡醒，不知要到幾時呢。”
程夫人的食指摩挲了一下手掌。
正猶豫要不要用手捏一下蘇染染的手臂做試探，後者忽然從牀上直挺挺地起身：“嗬嗬——”
“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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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月娥哪裏見過這樣的陣仗，嚇得大叫起來，花容失色，扭身就跑，連自己老孃都顧不上了。
程夫人也沒好到哪裏去，手捂着胸口，嚇得倒吸一口冷氣，三秒鐘之後，才放聲大叫，跟上女兒的腳步。
一旁看戲的周思雲快笑死了。
“哈哈哈哈哈這對母女，前面還口口聲聲說什麼，不管發生什麼事，都不會怪罪到淳王府的頭上，還以爲膽子有多大呢，結果就指甲蓋那麼點大哈哈哈哈笑死了！”
蘇染染嘆了口氣，躺回牀板靠背。
“快來幫我看看，我的傷口是不是又裂開了。”
“我看看。”
周思雲上前，替她把紗布拆了，果然傷口處有些拉扯到，好在不算嚴重。
“放心吧，算你運氣好，不用重新縫，也沒有扯到，只是有些紅腫，應該過幾天就好了，別擔心。”
頓了頓，她擔心地看了眼門口方向：“不過，程夫人好像不是那麼好糊弄的人，這一次是躲過去了，下一次可就難說了。我總覺得，她有些懷疑你。”
蘇染染嗯了一聲：“所以，我還用了點小花招，讓她徹底相信，我是真的中邪了，讓她別再來招惹。”
周思雲的耳朵一下子就豎起來了。
“什麼花招？”
蘇染染這個人古靈精怪她是知道的，那她口中的小花招，周思雲不免有些好奇，到底是指什麼。
沒想到，蘇染染偏不如她的意。
“你就等消息吧，我相信不出三天，應該就會有消息傳來。不過，這件事情，還得跟顧靖琛通個氣，他一個堂堂王爺，在欽天監應該有人吧？”
周思雲也知道自己今天編的瞎話實在是太離譜了，理虧地點點頭。
“放心吧，我會跟王爺說的，否則程尚書問起欽天監，無人應答，就穿幫了。”
“不止是這樣，我只怕，過幾日事發，程夫人要把我抓了去焚了呢，所以，需要欽天監從中做擔保。”
周思雲越發好奇。
竟然敢焚了王妃，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不成？
看來蘇染染這次，是要憋個大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