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臣之女莫名其妙的死了。
使臣當然不會善罷甘休。
仵作很快驗了屍,初步斷定人是在深夜丑時死的,沒有任何掙扎的痕跡,可見過程中並未經歷痛苦。
至於死因,仵作在關菱冰冷的血液裏測到微量的毒素,死者沒有任何外傷,故而可以確定,死因爲中毒身亡。
可是沒有人知道關菱是怎麼中的毒,是什麼時候中的毒。
繆朝可是毒之大國。
女兒自幼接觸各種毒藥,隨身都帶着解毒丹,可是她沒有服用,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中了毒,就這麼悄然死去……關侯慟哭,中年喪女的打擊一下子壓垮了他。
池墨青的輪椅緩緩挪至關侯身旁,他擡手拍拍他的肩,“侯爺,節哀順變。”
關侯一雙眼睛通紅,他看了一眼白布遮蓋的女兒。
“王爺,這件事,我會追查到底!”他的嗓音隱隱的顫抖,不過更多的是堅決和恨意。
池墨青明白他的意思。
下毒之人,不可能是此次隨行的本朝使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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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儼朝聚集的他國使臣頗多,關侯的意思是,如果查出來是外朝人所爲,他不會善罷甘休。如此的話,很有可能會引發兩國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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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事情池墨青自然是支持他的。
恰時,仵作過來告訴他關菱血液裏的毒素不足以致死,希望可以更深一步驗屍。
關侯問怎麼驗。
仵作說剖開人體,取出內臟觀察。
關侯方纔平靜下來的眸,又變得猩紅了。
他咬牙切齒,從牙縫裏擠出這麼幾個字,“我的女兒已經死了,那是我唯一的女兒!你現在……你還要剖開她的身體,取出內臟?!”
關侯只覺得氣血翻涌,嗓子腥甜。
“侯爺!”池墨青出口叫住他,“仵作也是想查明死因,你不想便罷了,反正只要查到兇手,一切都會清明。”
關侯閉着眼睛應聲。
良久良久,他開口了,跟仵作道歉,並讓他給關菱解構。
半個多時辰後,他得到這麼幾個信息。
那種不知名的毒素,全部聚集在死者的心臟部分,而其餘的臟器毫無影響。
身上沒有找到任何創口,中毒方式大概率是口服。
中毒時間是昨日。
死者在沉眠後毒素異常興奮,親略了她的心臟。
關侯從關菱昨日的行蹤開始查,毫無疑問她昨日非常安分,只在上午去過武苑一趟……回來後他們就吵架了。
武、苑。
院中的人道一聲節哀後,默默漸漸撤離,院中變得寂靜下來。關侯走到女兒身邊,她面色安詳,似睡着了一般,只是連脣瓣都無半點血色了。
他菱兒菱兒的叫喚了半晌,不得迴應……終於緩緩跪了下去,將白布拉起,遮住她的面孔。
關侯收拾好情緒,獨自去了武苑一趟。
菱兒這段時間接觸最多的,除了他這個父親,就是武苑裏的翊王爺了。
菱兒喜歡翊王爺。
她總是去武苑找他,還得到了儼陛下的許可,每天都會去找王爺“切磋”,王爺會不會不勝其煩,所以……
怎麼可能呢?
如果僅是因此就要人性命,那簡直是太荒謬了!
關侯覺得不可能,但他還是要去,他也沒有別的線索,菱兒只去過武苑!
他現在實在太痛心了,腦子裏嗡嗡的想,行屍走肉一般,無法清明。
中途池墨青得知消息,趕了過去。
然而裴厭缺今明兩日都休沐,壓根兒就沒來。
路上池墨青問詢,他爲何會懷疑裴厭缺。
池墨青只覺得絕無可能是裴厭缺。
聽了關侯的描述,也沒懷疑。他低低的搖頭,罷了,侯爺現在不清明,他想問就去吧,翊王會諒解的。
彼時王府,惢嫣小憩剛醒,懶洋洋的在牀榻上打着哈欠。
裴厭缺傾身貼着她的小腹,聽裏頭胎兒的動靜。
胎動愈發的明顯了,惢嫣都能瞧見肚子上的形狀……他踢了裴厭缺一腳,裴厭缺也不惱,親暱的蹭了蹭。
“你今天要陪我出去走走的,望湖的風景可好了,我們去遊湖吧。”惢嫣坐起身來穿鞋。
裴厭缺八日一休沐,連休兩天。
惢嫣覺得這樣很累,尤其是他做武師的,每日教授弟子運動量超大。她本意這兩天給男人好好休息,一覺睡到晚上她都不會管。
結果,裴厭缺總能在天剛亮的時候醒來。
而且精神抖擻。
這習武之人身體就是好啊。
裴厭缺連連應聲。
終於可以好好跟嫣嫣待在一塊兒。
這段時間都沒能好好陪她,大多時候她都待在府上,出去玩兒也是找裴弦月、花腰、蘭蘭還有姬幸她們。
惢嫣挑了一件便裝,正準備換呢,裕伯便來報,攝政王和關侯到了。
裴厭缺斂眉,對惢嫣道,“你先換,我去去就來。”
惢嫣應了一聲,“沒事就打發了,有事還是好好談正事,別惦記我。”
裴厭缺遠遠瞧見堂內坐着的兩個男人,面色都不好,尤其是關侯,幾天不見似乎滄桑許多,目光有些呆滯,細看眼眶是紅的。
瞧見裴厭缺來,關侯緩緩站起身。
“攝政王,侯爺。”裴厭缺抱拳。
“翊王爺。”關侯也想抱拳,身側的手指微彈了彈,沒舉起來。
“有什麼事嗎?”這話是問關侯的。
雖然這二人池墨青是尊位,但他一直在關侯身後,此次事件明顯以關侯爲主。
而且關侯的臉色,實在是憔悴又難看。
“王爺,小女昨日可去過武苑找你?”關侯便開門見山了。
“去過,”裴厭缺道,“沒待多久就走了,怎麼了?”
跟關菱那女子有關?
“王爺可是對她說了什麼?”
“這個,或許……”裴厭缺本意讓關侯去問自己的女兒,畢竟是人家姑娘糾纏在先,他把那話說給人爹實在不太好聽。
卻見關侯定定的看着他,眼中冒出了紅絲。
裴厭缺猜到關菱出了點事。
他改了口,“事先令嬡同本王表露過心意,希望入王府的後宅,本王拒絕她了。昨日我不過將話重複了一遍,令嬡大抵爲此生氣,就離開了武苑。”
關侯緊緊盯着裴厭缺的俊臉,卻見他面色鎮定,坦然自若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