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串刺耳的喇叭聲響起。
明溪擡眸就看到一輛車直直衝過來。
裴行之幾乎是下意識抱緊明溪,往後躲了好幾步。
但那車不是衝着他們來的。
而是衝着裴行之的黑色保姆車。
“咚”!
極度刺耳的撞擊聲。
保姆車整個車頭陷進去,反觀後面那輛就好很多。
除了保險槓幾乎看不出大的損傷。
這也得益於周牧的計算,此刻他的手心已經滿滿都是汗了。
有過前車之鑑,他說什麼也不會讓總裁去開這個車。
他開的話,把控力度還好點。
如果換成總裁,估計只會想把這輛保姆車碾成齏粉……
明溪頭還疼着,被這麼一驚,雙腿一軟,整個人都趴在裴行之懷裏。
黑色豪車車門打開。
明光鋥亮的皮鞋緩緩踩在地面上。
男人一手兜在西裝褲口袋裏,緩緩走近。
純黑色的西服,顯得潑墨般的肅重,依舊掩不住那股渾然天成的矜貴之氣。
裴行之這會很不爽,泥塑的尚有三分脾氣。
何況他是冰天雪地裏的頭狼家族養大的。
“傅少,什麼意思?”
他聲音低沉,眼眸微微眯起,有禮貌,但不多。
傅司宴深黑的眸掃了下男人緊緊護着女人的手,眼底陰霾冰冷,微一扯脣,“這次只是不小心碰了車。”
裴行之眼瞳深了一瞬。
他怎麼聽不懂。
這次只是碰車,下次就是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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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男人眼神無聲對峙,像是豺狼對虎豹,氣勢洶洶,沒有一個退卻的。
明溪猛地站直了,俏臉陰沉沉的。
“傅司宴,你瘋了嗎!你怎麼在這?!”
剛剛那一瞬,還以爲產生什麼錯覺了。
本該在醫院的人,竟會出現在這裏。
男人心口微窒,森白的脣抿了抿,低聲道:
“因爲我想……見你。”
“……”
明溪愣了一秒。
後知後覺才反應過來,這個男人是在回答她的話。
大庭廣衆,衆目睽睽之下,說出……想見她?
她有一瞬懷疑自己是不是幻聽了。
這真是這個對外一向穩重內斂又寡言的男人,說出口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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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下一瞬,想到他的威脅和警告,她又覺得要氣炸了!
“你別以爲我聽不出你在威脅行之哥!”
喜歡的女人在給別的男人討公道,讓傅司宴心口像是被驟然一擊。
深邃的黑瞳更是寒冰陣陣!
就在明溪以爲他又要發作時,只見男人微不可聞地輕吁了聲,似乎在下壓某種暴走的情緒。
隨後,低啞道:“對不起,是我沒表達清楚。”
明溪:“……”
她剛剛聽到了什麼?
這個男人竟然在跟她道歉。
傅司宴英挺的眉峯輕攏,補上一句,“我沒有要威脅他的意思。”
“……”
這下,變成明溪和裴行之一起無語了。
裴行之對這個男人的沉穩印象,也在頃刻間土崩瓦解。
怎麼一個大男人這麼能屈能伸,兩副面孔?
茶起來,竟絲毫不比女人遜色!
這時,周牧急急忙忙跑過來,對着裴行之鞠躬道歉。
“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不好,剛剛忘記踩剎車了,您所有的損失都由我一律處理。”
一旁,傅司宴俊臉顏色淺淡,沉聲道:
“嗯,周牧你帶裴先生去好好檢查,再帶他去進口店挑輛新車!”
男人優越的長相,讓他在掩藏情緒這件事上,得心應手。
正應了那句,長得好看說什麼都是對的。
明溪氣得要死,可也挑不出錯來。
這個男人真是太狡猾了!
周牧已經重新調來兩輛車,對着裴行之說:“裴先生,麻煩您了,我們去處理一下車子事宜。”
裴行之看了明溪一眼,問:“要一起走嗎?”
不待明溪回答,傅司宴已經搶答道:“不順路,我送明溪。”
明溪氣的一扭頭,“我跟你也不順路。”
裴行之還想說話,周牧開口道:“裴先生您放心,車子很多,我一定安排人好好把明小姐送到家。”
明溪想到裴行之車上還有許多現金和證件要處理,便開口道,“行之哥,你先去忙吧,我沒事。”
裴行之不放心,但是他車上還有一些家族機密要件,確實不好讓別人經手。
而且明溪這有傅司宴在,別的不說,危險肯定不會有。
他點點頭,叮囑:“到家給我消息。”
明溪感覺自己給裴行之造成不少麻煩,心底愧疚,便很乖地應了聲。
一旁的傅司宴拳頭收緊,捏住手心又鬆開。
裴行之看向男人,淡淡道:“傅總,麻煩了。”
傅司宴眼瞳深深,“我該做的。”
兩人言語之間都有旁人聽不懂的交鋒之意。
眼眸裏暗流涌動,都把明溪當成自己的所有物一樣。
裴行之率先收回眼眸,看了看明溪,眼神溫和,然後離開。
傅司宴看着明溪注視着裴行之離去的背影,心臟裂開的聲音再次傳來。
疼得他臉色發白。
明溪看到周牧安排的車來了,提步上車關了車門。
沒有半點給男人上車的意思。
“麻煩了,西湖別墅。”她吩咐司機。
司機沒敢走,他眼再拙也認識大老闆。
大老闆還沒上車,他怎麼敢走。
明溪皺了皺眉,剛剛周牧不是說給她重新安排車輛嗎?
思索間,駕駛室的門已經被拉開。
司機很有眼色地下車,換了傅司宴上來。
明溪纖柔的眉眼一下冷了,“傅司宴,你不是答應不再打擾我們了嗎!”
傅司宴纔剛落座,聽到這話,心頭狠狠一擰。
深邃的漆眸,霎那黯淡了不少。
她不想見到他,根本不用說出來,都表現在臉上。
可是……
“你今天去了醫院,不還是不放心我。”傅司宴幽幽道。
天知道,他看到監控的時候,心底的雀躍都快要溢出來。
所以他纔會不顧身體恢沒恢復,急躁地來找她。
明溪現在也後悔。
早知道他沒什麼事,自己就不該去。
不該一時心軟,讓這個男人又找到藉口。
“傅司宴,我去醫院只是出於義務,你在我家裏暈倒,我怕惹上麻煩,纔會去確認你有沒有事。”
男人點漆的眸微不可見縮了一下。
胸口的位置傳來一陣陣難抑的鈍痛。
明知道結果,可他依舊不死心地想問清楚。
她去是不是因爲對他還有一絲心軟……
明溪看着他,不帶任何含義地勾脣,疏離笑道:“還有疑問需要我解答嗎?”
傅司宴面色浮現病態的白。
他的心臟現在不夠強大到支撐再一次的自取其辱……
明明心痛得要死,他還是強撐出笑意,轉移話題道:
“你沒了司機都是我的錯,我給你當一天司機,如何?”
“不用!”明溪想也不想就拒絕,小臉冷冰冰,“要麼你下車,要麼我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