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別後,姜懷虞帶着滿滿十口箱珍貴藏書,毅然決然登上了白家的牛車。
在整個旅程中,她話語寥寥,不時發呆,顯得異常沉靜。
白家二嬸見狀,誤以爲她是因爲離鄉之痛而心生哀愁。
白二嬸臉上洋溢着慈祥的笑容,輕聲細語地勸慰道:“玉京媳婦兒啊,我們這些女子,命中註定到了一定的年紀就得離開孃家,踏入他人的家門去開闢新的生活。
但你也無需擔憂,儘管我們白家出身貧寒,不及你孃家那般的富貴安逸,然而我的侄兒玉京,他卻是個才華橫溢的英才。在我們白家中,他是最具出息的年輕人,村子裏的人都傳說他將來必能蟾宮折桂,一舉奪魁。
待到他日後身披官袍,你便是官宦之家的夫人,那份福氣可是沉甸甸的呢!”
姜懷虞被這聲“玉京媳婦”稱呼得面頰泛起一抹桃紅,羞澀地垂下了眼簾。
白二嬸見狀,笑聲響亮,彷彿銀鈴般清脆。
繼續逗趣地說道:“玉京媳婦兒,這一路上的光景想必也有些單調,要不我給你細數一下玉京的種種事蹟?讓你提前瞭解一下你那位未來郎君吧。”
白玉京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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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即將成爲自己夫君的那個人,姜懷虞確實充滿了濃厚的興趣。
“好吧,勞煩二嬸了。”
姜懷虞尚未踏足過遠方,短短兩日,她的面色已顯得疲憊不堪。
幸運的是,旅途中的每一個人對她都格外關照,白二嬸更是陪伴她聊天,爲她排解寂寞,使得她能夠堅持下去。
沿途,她觀賞着錯落有致的城池、廣袤的田野和連綿的山林,雖然身體疲憊,但心情卻異常明妹,前所未有的愉悅。
第三日清晨,一行人終於抵達了涼州的地界。
白二嬸笑容滿面地詢問:“再有兩個時辰,我們就能到家了,玉京媳婦,你知道白家的具體位置嗎?”
姜懷虞迴應道:“我聽說是位於涼州城外二十里開外的福順鎮。”
白二嬸遞給她乾糧和水,解釋道:“沒錯,我們那個地方叫做福順鎮,白家就位於鎮子旁的半山腰上。我們鎮子雖然規模不大,無法與京城的繁華相比,但也是熱鬧非凡,等你親自去看看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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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懷虞含笑着嗯了一聲。
白家地處鄉村,不拘泥於繁文縟節,但每個人的心地都十分善良、真誠。
在與他們相處這幾日裏,她逐漸發現,自己竟然對她們好感倍增。
……
正午的陽光熾烈如火,牛車終於緩緩駛至白家所在的山腳下。
隨着腳步的攀登,耳邊逐漸響起了白家傳出的歡聲笑語,那熱鬧非凡的氣氛,彷彿透過空氣撲面而來。
“玉京媳婦兒,咱們終於到家了,你聽聽那屋裏多麼歡騰!”
白二嬸上下打量着姜懷虞,目光中流露出讚賞,話語中滿是喜悅:“你長得這般嬌美動人,待會兒跨進家門,定會吸引衆人的目光,到時候別鬧大紅臉哦!”
姜懷虞羞得面色如桃花般綻放,輕搖手中的團扇,遮住了半邊臉龐。
言罷,一行人已至院落之外,牛車忽然戛然而止。
白二嬸定睛細看,只見白家門前幾丈遠的地方,一位少女亭亭玉立。
認出是謝雯茵後,她笑意盈盈地呼喊:“是雯茵丫頭啊,咱們從京城接回了新嫁娘,快快進去,讓你的哥哥出來迎一迎!”
謝雯茵卻輕輕搖頭,語氣中帶着一絲沉穩:“二嬸,不急於一時。”
白二嬸心中焦急,忍不住嗔怪道:“你這丫頭,就算想討些喜氣,也不是這時候啊。總得等你哥哥和嫂嫂拜堂成親,洞房花燭之後再說。現在他們還沒邁進家門,你卻把人攔在半路上,這像什麼話?”
白二嬸的話語中帶着一絲責備,但更多的是對這門親事的期待和對白玉京兩口子的美好祝願。
謝雯茵輕盈地走近幾步,語氣柔和地解釋道:“二嬸,您誤會我了,我絕非有意阻攔你們的去路。實則是姑姑親自叮囑,要在姜姑娘跨入門檻之前,先行詢問一些事宜。”
她的目光轉向牛車,聲音不自覺地提高了幾分,帶着不容置疑的堅定。
“還望姜家小姐下車一敘。”
姜懷虞緩緩地從牛車上走下,穩穩地站定後,禮貌地詢問:“不知這位姑娘有何指教?”
她只是簡單地一站,客氣地提問,卻彷彿擁有一種難以言喻的魅力,無論是她的容貌還是氣質,都讓人不由自主地被吸引,難以移開目光。
謝雯茵在驚訝之餘,不自覺地挺直了腰桿,顯得更加端莊。
“並非我,而是我的姑姑,也就是玉京哥哥的母親,她有話想向姜姑娘詢問。”
就在此刻,院門口響起一陣熙熙攘攘的聲音,衆人簇擁着一個約莫四五十歲的婦人走了出來。
儘管今天是個喜慶的日子,但她面對新娘子的到來,卻未露出一絲笑意,臉上的冷漠如同寒冰。
姜懷虞見狀,心中已然明瞭。
這位婦人,十之八九正是自己的婆母——白戚氏。
在前世的記憶中,姜姝芩並未遭受在大婚當日被阻攔於門外的尷尬境遇,那麼今日這場紛擾,究竟隱藏着怎樣的奧祕?
白二嬸困惑地探問道:“大嫂,你這是唱的哪一齣啊?有何事不能等入了洞房再談,怎麼能在吉日當天將新娘擋在門外呢?”
白戚氏揮了揮手,神情凝重地解釋道:“老二家的,你有所不知,這樁婚事,咱們是被人給矇在鼓裏了。”
白二嬸驚訝地提高了聲調,“這怎麼可能呢!”
衆人聽聞此言,面上都露出了驚疑不定的神情。
衆所周知,白玉京迎娶的是京城裏有名的官宦世家之女,單看這婚禮的排場,也絕非尋常百姓可比,怎會遭此一劫?
白戚氏臉色鐵青,目光銳利地掃向姜懷虞,“我來問你,你可是國子監丞的千金?”
姜懷虞點了點頭。
“胡言亂語!難道我不知情嗎?姜監丞的親生女兒名爲姜姝芩,與我家玉京訂下終身大事的也是她,那你又是個什麼身份?”
“我叫姜懷虞。”
白戚氏怒目圓睜,“據我所聞,你不過只是姜家收留的一名孤女,並非姜家血脈,你算不得真正的姜家人吧?”
姜懷虞正色道:“養女同樣是女兒。原本與白家訂立婚約的,確是我的妹妹無誤,然而事態變遷,終究是我取而代之,兩家也重新交換了庚帖,仔細覈對過生辰八字,甚至連婚書都已擬定,既然這是雙方認定的佳緣,請問您此刻重提舊事,究竟有何企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