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無痕很清楚,如果廣平王說的都是真的,姚心語就是暗中給蘭芝荷提供人皮面具的人。
也就意味着,這一切都是她在幕後操縱。
這話,姬雲堰也說過。
不過他當時將這件事當做挑撥離間,在詢問過姚心語之後,便沒在意。
舊事重提,還是從廣平王的口中聽到的這件事。
縱然姬無痕覺得這件事荒謬無比,此刻卻不得不認真對待。
仔細想來,從他與姚心語因爲舅舅蘭坪的事情意見不一起過一次小小的爭執之後,他們二人之間似乎就已經有了裂痕。
廣平王從三皇子府離開之後,悄無聲息的回到了惠帝賜的宅子。
廣平王一家常年在封地,時隔多年歸來,這次是不打算再離開了。
即便是他們想,惠帝也不會允許。
是以才賜了宅子,明面上是不忍他們一家住在譯館不自在,實際上是要留人。
與廣平王一樣夥計打扮的年輕男子不是別人,正是廣平王的兒子,廣平王府世子。
“父王,三殿下如何說,他信了沒有?”青年年歲不大,眉眼與廣平王十分相似,卻沒有他的穩重肅穆,反而多了份急切。
廣平王道:“信了兩分。”
廣平王世子面色沉沉,似有惱怒:“三殿下也是個拎不清的,被一個女人拿捏至此,從假孕這件事看,這個女人能全身而退,顯然不是個好東西。”
青年說着,不輕不重捶了下桌子,發泄心中的憤然。
廣平王一家的封地距離北地很近,幾乎可以稱得上是鳥不拉屎的極寒之地,相較其他幾個親王,就屬他們的封地最差。
好不容易回到京城這個繁華的地方,大夏的權利中心,他又怎麼甘願回到那種鬼地方。
廣平王遞了一眼神情激動的兒子,淡聲道:“這話在家裏說說也就罷了,可不要出去亂說。”
廣平王世子點頭,知道自己有些過分激動了,“兒子知道,兒子只是替三皇子着急。”
他們沒有那麼大的野心,不敢去想那個至高無上的位置。
但至少,要做一人之下。
扶持三皇子,便是他們的選擇。
五皇子如今深得惠帝信賴,自然是最好的人選,可當年婉妃暗害五皇子生母也有他們的份兒,先前從三皇子口中得知姬雲堰知曉此事,廣平王原本搖擺不定的天平就傾斜了過來。
況且,錦繡添花容易,雪中送炭難,倘若他們在三皇子最困難的時候施以援手,到時他坐上那個位置,廣平王府就是第一大功臣。
丞相,宰輔是什麼東西,怎可壓在他們這些有皇室血脈的人頭上。
“這件事急不來,還要等三皇子自己領悟。”
他要做的不僅僅是扶持三皇子上位,還要讓姚家從三皇子心裏最信任的名單上剔除。
父子二人在府中做着美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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殊不知,這一切都沒逃過姚心語的監視。
模樣普通的小太監站在她面前,將所聽所見一一說了後低下頭,靜靜等着她安排。
姚心語走一下沒一下的把玩着手中繡了石榴花的團扇,纖細的指尖撫過堪比血色的嫣紅石榴花,脣角有了笑意。
“廣平王這是想挑撥我與姬無痕的關係啊。”這是存了打算扶持姬無痕上位的心思麼。
“廣平王也是蠢的,非撿着我們家姑娘不要的人。”琅笙端來茶水,嗤笑出聲。
姚心語看了眼殿外。
園子裏花團錦簇,景色很好,又十分清淨,除卻琅笙,還有兩個灑掃的宮女和做粗活的小太監。
這是在太后宮裏的偏殿,平常灑掃的宮人不會進到裏頭來,近身伺候的事一直由琅笙親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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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正好方便了姚心語安插自己的人手。
宮闈禁地,想多安排幾個人肯定是做不到的,一個兩個,也就不難了。
況且,太后是爲了她腹中胎兒着想,平日裏不許外人探訪,這也就更方便了她的人行動。
“琅笙啊,你覺得,三殿下是信我,還是信他?”
這個他,指的自然是廣平王。
琅笙思量許久,皺眉道:“恕奴婢直言,只怕有先前五皇子提醒在前,三殿下這次不會被輕易糊弄過去。”
姚心語不怒反笑,捧起了茶盞微微抿了一口。
溫熱的茶水,鼻息間是茶葉的沁香味。
“我給過他機會,畢竟也是我珍愛過的人呢,如果他這次選擇相信,那便很好,若是不信,也不能怪我不顧往日情分了。”
她低頭看着茶杯,恍若自言自語,溫婉秀麗的眉眼,在此燥熱的天下,隱隱透出一股涼意。
琅笙與小太監對視了一眼,並不意外。
他們姑娘可不是會被情愛束縛之人。
姬無痕的府邸裏,可不止有姚心語的人暗中監視。
蕭雲珩與姬雲堰那邊,很快收到了廣平王暗中與他相見的消息。
至於兩人談話的內容,一字不漏的被內線記了下來。
聽蕭雲珩與五皇子這邊說着廣平王意外挑撥姬無痕與姚心語的關係,陸惜月思緒忽的飛遠了。
她從前便好奇,那些宮鬥戲裏,一家一個內線四處打探。
姚心語想,肯定不止他們的人在姬無痕府上。
就那麼兩個人說話,門口還有守衛看守,這些人是如何跑到屋子附近,探聽這些消息的。
她腦海裏浮出一間房,除卻門口的守衛,東西南北各蹲守了一個暗線在偷聽。
這場面,怎麼看怎麼滑稽。
姚心語有了姬無痕的孩子,姬無痕對他而言便是可有可無的東西了,不過廣平王顯然沒意識到這一層。
他還這是想把姚心語從姬無痕身邊踹開呢。
……
京城中一派祥和,各家勳貴卻明顯感受到了不尋常的氣氛。
因爲今早,惠帝身子纔好些,就傳旨見了廣平王。
廣平王的封地爲何在北地附近,也並非惠帝刻意爲難,實屬當年的廣平王自己倒黴,自作孽的下場。
惠帝初登基時,朝政還不穩,另幾位王爺要麼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狀態,要不就是盡心盡力輔佐,以表忠心,只廣平王一個人,吃了心急的虧,上書惠帝,點名了要去昌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