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乙覺得自家爺會去把陸姑娘搶回來。作爲一個忠心的暗衛,他當然是雙手雙腳贊成主子!
結果呢,自家爺只是讓他駕着馬車在後面尾隨,始終保持的不遠不近的距離,收斂了身上所有的殺氣,而後如同癡漢一般盯着……那輛馬車。
好似真能透過那馬車壁,瞧見裏面那俏麗的姑娘一般。
左乙表情複雜,左丙拿刀鞘戳了戳他,示意他專心趕馬車。左乙吸吸鼻子,趕馬車從未像此刻這般認真。
“怎麼了?”馬車中,陸相安察覺到了洪瀲灩有些緊繃的神經,柔聲問道。
洪瀲灩抿着脣,搖了搖頭。
那氣息太強悍了,即使有所隱藏,但她依舊能感覺到背後有人盯着,主要是,那目光似乎只針對她一人叫她如坐鍼氈!
她都要懷疑是她老頭兒找人來搞她了!至於嘛,多大仇啊!
陸相安眼波微轉,小聲問她,“是不是被人跟蹤了?”
洪瀲灩搖搖頭,又點點頭,“對方沒有殺意,但是我能感覺到他一直在後面。”
能讓洪瀲灩露出這般嚴肅表情的,定不是什麼蝦兵蟹將,這會兒搞得陸相安也有些緊張了。
只是片刻後洪瀲灩又道,“沒事了,已經走了。”她長舒了一口氣。
心中卻思量起來會是什麼人。
這一整日二人都警惕着,但是那人在此便再未出現過了。洪瀲灩便稍稍放心下來。
一日的奔波,夜色籠罩之時他們才停下趕路,找了家客棧住了下來。
今日之事暫時還沒什麼定論,陸相安不敢大意,奈何抵不住渾身的睏意,挨着榻片刻便睡熟了。
少女熟睡,那窗卻突然被打開了,翻進來一個高大的人影。
確定她睡得熟了,蕭權景纔敢緩步走到榻前,低着高貴的頭顱,藉着月光溫柔凝視熟睡的少女。
他最終也僅僅站在榻前看她,沒有再逾越一步,天知道他多想抱抱她,他忍得辛苦。
就這樣不知道過了多久,門口突然傳來一陣窸窣之聲,蕭權景的眼眸頓時凌冽。
門開了,洪瀲灩抱着被子鬼鬼祟祟的溜了進來,“安安,安安你睡了嗎?”她叫了一聲,牀上的人沒有回答。
待她爬上牀,躺在少女身側的時候,陸相安終於算是被她弄醒了,“幹嘛呀。”聲音軟軟糯糯的,她還揉着惺忪的眼。
“哦,你睡,我躺在旁邊。”
這幾日二人幾乎都是同榻而眠的,陸相安攏了攏被子,轉個身睡着了。
其實洪瀲灩對今日的事還是不大放心,她看似大大咧咧其實是個很細心的姑娘。終究還是不大放心陸相安一介弱女子一個人住,便抱着被子跑過來了。
沒發現什麼她也就放心了。
只是她做夢都想不到,在她來之前,已有位戰王做了次樑上君子了。
蕭權景背靠着冰冷的牆面,銀牙緊咬,用盡了渾身的力氣才讓自己不發出一點兒聲音,露出一點殺氣來。
他一雙鳳眼猩紅。
憑什麼,憑什麼那人來了他就只能倉皇逃走!憑什麼他只能躲在暗地裏窺她音容笑貌!憑什麼那般男子也配得他想要的姑娘!
就憑他缺席了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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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現在住在同一屋檐下,甚至躺在一張榻上!而今二人又在做什麼,他不敢去聽,只怕自己會跳出去掐死那個男的!
蕭權景不知道自己是這麼離開客棧的。他只知道他不停的告誡自己:就這樣吧,那麼好的姑娘跟了他只會身陷水火,難以安寧。
他會害死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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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客棧,蕭權景只覺得自己一顆心都麻木了,密密麻麻的窒息感包裹着他,就連躁動的夏風,此刻都好似寒冰一樣滲透骨髓。
二十幾載來,他只有過兩次這樣的感受。
一次是當年舅舅用軍功換他回去,先帝懷恨在心,再後來爆發的戰役之中,安了個通敵的罪名將他的母族滿門抄斬!
他看見屍骨未寒的舅舅,頭一次有了這種心痛且無力的感覺。
再一次就是現在。他只能看着他心愛的姑娘同別的男子纏綿,而他卻連站在她身邊的機會都沒有!
在遇到那姑娘之前,他從未想過他會想和哪個女子白頭到老,只是幼時第一次見他,他便起了保護她的心思。後來在山寺相遇,她再一次救了他的命,這心思便一發不可收拾起來。
罷了。
他一生獨一的一次喜歡上一個姑娘,而這段感覺還沒開始就夭折了。
或許他就不該去打擾他。
蕭權景不斷在心中告誡自己,邁着彷彿千鈞重的腿,愈發的走遠。
清幽的院兒,男子推開了門。
“爺……”左乙興高采烈的喚了一聲,不過他很快就發現了蕭權景的壓抑。
他愣了一下,連忙閉上了嘴。
“左乙。”蕭權景淡淡喚了一聲。
左乙立馬挺直了腰桿子。
“明日一早,啓程回帝都。”他頓了頓,“不,現在就走。”
“是。”
蕭權景連夜往帝都趕,他未曾騎馬,就靠着輕功,一夜都未曾停下,好似這樣才能讓他灌滿寒冰的心麻木。
能追上他的暗衛也堪堪左甲。
如若不是親眼所見,左甲是絕對不敢相信自家爺會爲了一個女子做這種傻事的。可是現在有什麼法子,下人無用,不能幫主子分憂,自是要跟着主子一起憂的。
次日,洪瀲灩再沒有感覺到那危險的氣息,心也就慢慢放了下來。
又過了小半月,幾人纔來到帝都,陸求遠有了新宅子,一家子搬了進去。
陸求遠剛剛下車就有一堆的事兒等着他去做,很晚纔會回府。
柳氏也沒閒着,陸相安現在知道了,原來她娘在帝都也是有產業的。
家長都忙着,倒是顯得陸相安有點閒。柳氏支了銀子,讓陸相安出去逛逛街,同姑娘們交際交際。
陸相安看着額數不菲的銀票,嘆了口氣還是放了回去,她不喜歡人太多的地方。
在帝都做官人脈是很重要的,當然不光是做官的人重要,姑娘家們自己的人脈也很重要。洪瀲灩早就爲陸相安鋪好了路,想帶她出去參加宴會,結識人脈,即使她自己都不喜歡那樣的宴會。
可是陸相安卻沒有心思。
不知怎麼的,目光就落到那把琵琶上。
後來左公子寫信說,那琵琶叫鳴鸞,是他特地找工匠給她打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