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黃昏時分。
晚霞在天邊靜靜的燃燒,一剎濃紅,一剎深紫,映照進了車窗裏。
陸晧言坐在車內,等着從恆遠大廈出來的人,霞光染紅了他俊美的面龐。
許久,那熟悉的身影出現了,夕陽閃耀在她烏黑的秀髮上,像一圈天使的光芒。他緩慢跳動的心彷彿有了無限活力,激動的跳躍起來。
該死,他在激動什麼?他的心在狂跳什麼?
他只是爲公事而來,不是爲這個沒心肝的笨女人!
可是,手已經迫不及待的推開了車門,腳步也無法控制的邁了出去。
突然,他看見她笑了,清麗的面龐像朵初綻放的茉莉花,純淨、甜美,她的眼睛卻望着另一個方向,迎面而來的,是他最不願看到的人——顧崇謹。
顧崇謹是今天回國的,BELLA在歐洲開了分公司,這段時間他都在歐洲處理分公司的事務。
前天,他接到許初暇的電話,說陸晧言一直在纏着羽安夏,他很擔心,就連忙趕了回來。
一下飛機,行李都沒放,就直接開車來了龍城。
“想我了嗎?”他的眼裏充滿了濃情,充滿了思念。
“嗯。”羽安夏點點頭,深深的愧疚感如潮水般一浪一浪的在她心頭翻涌。
他一伸手,就把她摟進了懷裏,不顧周遭人的眼光,吻住了她。
陸晧言的心擰絞了起來,他再一次的絕望,再一次的心灰意冷,他跌回到座椅上,捂住了胸口,那裏很痛,彷彿一把匕首在狠狠的絞動,攪得他的五臟六腑都血肉模糊了。
夕陽的光輝消失在了地平線。
他的眼睛黯淡了,晚霞也黯淡了。
他已經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回的湖濱別墅,他痛得嚴重缺氧,連記憶都快喪失了。
他沒有回別墅,獨自坐在湖畔,失神的望着手裏的芭比娃娃。
“你不要跟別人交往,等我長大了,就回來找你,我一定會回來的……”
她那張稚嫩而認真的小臉,他一直都沒有忘記過,即便她害他得了隱疾,他也沒有真正的討厭過她。
上帝是個很會開玩笑的傢伙。
他陰差陽錯的把她找了回來,可是她的心裏卻住進了別人,再也沒有他的位置了。
他苦惱的捶了捶額頭,手指輕輕一抖,芭比娃娃就滑落下來,掉進了湖裏。
他慌忙伸手去撈,可是,它已經向幽暗的湖底沉去。
“你不是說一個人睡不着嗎,以後我不再的時候,就讓它陪你吧……”
她聲音又在耳旁迴盪開來,他心裏一陣劇烈抽搐,不顧一切的跳進了湖水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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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皓言哥——”一聲尖叫從不遠處傳來,隨後秦雪璐就飛奔過來,想也沒想,就跟着他一起跳進了湖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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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的湖水依然寒冷刺骨,尤其到了傍晚,氣溫驟降,湖水就更加冰涼了。
見到她時,陸晧言驚了下,“雪璐,你怎麼在這裏?”他的嘴脣微微發青,聲音也在顫動。
秦雪璐的情況比他好不了多少,她一個勁的打着哆嗦。
“趕緊上去。”陸晧言命令道。
“你在湖裏幹什麼?”秦雪璐顫慄的問。
“我的東西掉了,你別管,趕緊上去,我自己找。”陸晧言一副不找到絕不罷休的表情,似乎這東西比自己的命還重要。
“是什麼東西?我水性好,我幫你找。”秦雪璐說道,她確實水性很好,在大學裏有“美人魚”的稱號,潛到水裏可以閉氣長達五分鐘。
“……芭比娃娃。”陸晧言猶豫了下。
一點驚愕之色從秦雪璐眼底掠過,她沒有多問,一頭紮了下去。
游到幾米開外,在湖底厚厚的水草中,她看見了露在外面的兩只小腳。她一把抓住它們,把芭比從水草裏拽了出來。
當看見娃娃那張熟悉的面孔時,她渾身輾過劇烈的痙攣。這個娃娃她太熟悉了,是他的寶貝,有一段時間,他經常會拿在手裏玩,即便被人嘲笑也不在乎,後來就被珍藏進了他的保險箱裏。
她一直都想知道這個芭比是從哪裏來的,是不是女孩子送得,但他從來都不說。
今天它怎麼又冒出來了?還讓他不顧一切的跳進湖裏找,真是討厭!
從前她就憎惡這個娃娃,他對它比對自己還要好。
沒有人能跟她搶皓言哥,即便是一個芭比娃娃。
她憤怒的想着,抓住芭比娃娃的頭,猛力一掰,就把她的脖子給掰斷了。
當陸晧言游過來時,她拿起娃娃揮了揮,告訴他已經找到,然後遊了上去。
一上岸,她就兩眼一閉,倒了下去。她並沒有暈,而是假裝的,光跳進湖裏找芭比,還不足以讓陸晧言太感動,還要再演一出苦情戲纔行。
她的意識很清醒,聽到陸晧言在叫她,把她打橫抱起奔進別墅,然後叫來女傭替她換衣服,煮薑湯驅寒。
她等了許久,許久,等到那陣熟悉的腳步聲再次傳來,才緩緩的睜開了眼。
“你還好吧,雪璐?”陸晧言坐在牀邊,看着她。
“我沒事了。”她搖了搖頭。
“湖水太冷,你不該下水的。”他輕輕的嘆了口氣。
“我看得出那個東西對你很重要,所以沒有想太多,只想趕緊幫你找到它。”她虛弱一笑,又故意問了句,“我是從水草叢裏拔出來的,它沒有壞吧?”
洛瀟翊沒有回答,臉上碾過了一陣難以掩飾的痛楚。它的脖子斷了,這是不是意味着,他和迷糊呆瓜,不會再有挽回的可能了?
秦雪璐把手從蠶絲被裏伸出來,握住了他的手,“皓言哥,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愛你,爲了你,我什麼事都願意做,即便是要我的命。”
陸晧言苦笑一聲,“雪璐,你有沒有想過,你對我也許不是愛,而是執念。真正愛一個人,是希望她幸福,快樂,是學會放手,而不是佔有。”就像他現在對羽安夏一樣,如果她愛得人不是他,他願意放手,還給她自由,只要她快樂就好,所有的痛苦都讓他一個人來承受吧。
“我只是給自己一份希望而已,感情是可以培養的。”她明白陸晧言的意思,這份婚姻是搶來的,但她一點都不覺得有錯,她是在爲自己爭取幸福。
陸晧言搖了搖頭,有些感情可以培養,而有些感情是第一眼就註定了,就像他對羽安夏。
“好了,雪璐,你先休息吧,我出去了。”他不想再多說,還要趕緊想辦法把芭比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