惢嫣去了一趟公主府,告訴表姐她和裴厭缺要去錦州,不出意外的話明日就會啓程。
這個“意外”就得看裴鶴擎讓不讓去,裴厭缺已經去請示了。
“他爹孃都葬在錦州,你作爲兒子去看看也好,非非也帶過去麼?”裴弦月問。
“是啊,非非也去,非非太小了留在家我們不放心。”
惢嫣跟裴弦月聊着此事,想起點什麼,她招招手,菡萏拿出一只長條小匣來,惢嫣遞給裴弦月,“這是給畢產孃的。”
惢嫣將其打開,露出一副黑架眼鏡,底下還墊了一層絨布。
“這是什麼?”奇奇怪怪的,裴弦月瞧不懂。
她伸手去摸了摸,還以爲中間是空的,觸上去卻發現有一層透明的實物。
“我叫它眼鏡,畢產孃的眼睛不是花了麼,戴上這個就看得清了。”惢嫣笑笑。
“當真,這麼神奇?怎麼戴啊,我叫她過來吧。”
片刻後畢梓珺拜見二位女君。
惢嫣將眼鏡遞給她,告訴她怎麼戴,畢梓珺有些訝然,半信半疑將眼鏡架支在眼睛上,一擡眸,二位女君的容貌頓時清晰了,她甚至能瞧見裴弦月眼角極細小的一顆痣。
畢梓珺目中的驚訝表露無遺。
惢嫣笑笑,“你瞧着合適麼,看物有沒有變形?暈不暈?起來走幾步看看。”
條件有限,她也僅是簡單測了她的視力。
如果不行還得改,總不能叫她戴眼鏡把眼睛給戴壞了。
“沒有……都沒有。”畢梓珺目中的驚散去,只剩下喜,看看裴弦月,又看看惢嫣,再看看風景,只覺得眼前從未如此舒適過。
“多走幾步看看。”惢嫣道。
畢梓珺平靜的俏臉難得露出笑容,在庭院裏來來回回,稀罕的看着這,看着那。
初戴眼鏡難免叫人不習慣,但是比起世界清明,那簡直不值一提。
裴弦月也覺着神奇,問惢嫣是怎麼製出來的。
這就不得不提到複雜的玻璃了,惢嫣對其一筆帶過,只道是磨出來的。
關於玻璃,她從前沒想過生產,現在有了別的打算。
這時歡快的畢梓珺跑過來,鄭重感謝宮女君送的寶物。
這能叫她看清世間之物,儼然被她當做寶物了。
惢嫣笑笑,叫她不必客氣。
人千里迢迢的趕過來照顧表姐,給她接生,說起來該她們感謝她纔是。
畢梓珺道那是應太女之命,不足掛齒。她再度鄭重感謝。
其實儷朝有許多人患有眼疾,她想向宮女君求個法子,給儷朝她相熟的、不相熟的其他女君也送去光明。
只是轉念一想,這樣頗有些冒昧了,人家授“魚”,她還想着“漁”。
而且這透明之物她瞧了,竟沒有一絲雜質,像是……上好的琉璃寶物,總之不是那麼輕易得來的。
惢嫣笑笑,告訴她一些注意事項。總之就是能不戴就不戴,穩着點度數不能再往上漲,眼鏡是易碎品,不能摔着等等。
畢梓珺認真的聽着、應着。
—
裴厭缺向裴鶴擎請示離京,這一趟少說也得半個月。
裴鶴擎同是同意了,但沒叫他即刻就走,留他幫着處理了三日的公務,包括武苑那邊找了冷統領做新的武師,他們之間需要做一些交接。
於三日後啓程,輕裝簡行,帶的東西都是必要的,非非用的玩兒的尤其的多,尿布都有一大堆。
至於乳孃,惢嫣沒叫她們跟隨,她們家裏都有寶寶,沒法子隨她遠走。
裴厭缺本欲使些銀子的,出價高人家家裏肯定會想辦法的,但惢嫣沒叫他這麼做。
親孃肯定是爲難的,去一趟總是會掛心自家的寶貝的,而且她奶水充足,喂非非是綽綽有餘的。
非非貌似知道這一趟出遠門去玩兒,一上馬車就興奮的不得了,揚着小手臂咿咿呀呀不知在表達什麼。
惢嫣託在小傢伙腋下,讓他站在自己腿上玩兒。
非非已經脫離襁褓,開始學習爬行了。
他不喜歡待在搖牀,總是想方設法要爬出來,非常好動。
稚嫩眉目也張開了些,依稀瞧得眉毛和鼻子似裴厭缺,靈動清透的眼睛同惢嫣如出一轍。
惢嫣開始教他喊孃親,小傢伙努力的咿咿呀呀。
她跟裴厭缺較勁,非非先叫出孃親就算她贏,先叫爹爹就是裴厭缺贏。
裴厭缺一笑而過,對此壓根兒不感興趣。
如果是個女兒,他會非常努力。
小子還是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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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不趕不慢的行着,一路上倒沒出什麼岔子,只是裴厭缺提議先去一趟華陽,祭拜宮父宮母,惢嫣抱着非非給他們磕頭,並且告訴宮父,她認了沈長炎作乾爹。
這事兒的確要告訴他們一聲。
希望爹孃不要有芥蒂吧。
這繞路費了些時候,半個多月才抵達錦州。
錦州有三郡,白城是最邊緣郡縣裏,最最邊緣的那座城池。
一落地一家三口就引得路人頻頻投來目光。
這一家子衣着華麗,氣場不俗,連小娃兒都穿着錦繡綢緞,一看就是非富即貴。
不過他們也只是路過時多看一眼。
裴厭缺抱着非非,惢嫣掃一眼街市,行人往來熙攘,大部分穿着單色的布衣。而道路兩邊大多是民舍,一條街望到底兒也只有幾家鋪子,貌似……沒有客棧。
好不容易找着一家茶館,惢嫣把非非抱過來,裴厭缺則去詢問百姓了。
他對這座城池已格外陌生了。
唯一熟悉的就只有邊區的城牆,高處的瞭望塔。
得到的結果是沒有客棧。
錦州貧瘠之地,幾乎沒有外人會來,做客棧的不會有生意。
不過沒有客棧住,還是有旁的法子的。
裴厭缺尋了一處不大的宅院落腳。
原居的百姓一點點流失,這樣的宅子倒是空了不少,原主人會低價賣出,他們比較幸運恰好碰上了。
還算整潔乾淨,簡單收拾一下就能住了。
“要不要先去跟褚伯伯打聲招呼?”惢嫣問。
“不着急,等我們明日去見了爹孃再說。”裴厭缺道。
“好啊。”惢嫣咧嘴一笑,“就是今天我們得自個兒做飯吃了,辛苦你去買個菜回來好了。”
裴厭缺沉沉一笑,將她散在頰邊的發攏到耳後,“累了就去躺一會兒,我做好飯再叫你起來。”
反正嫣嫣那個睡覺的勁頭,現在睡了也不會影響到晚上。
“好喂,辛苦你啦。”惢嫣笑着應了,接過非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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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坐久了的確是累啊。
裴厭缺便出去買菜了,惢嫣見非非也不餓,反是昏昏欲睡的,就沒喂他喝奶。
把小傢伙放到牀上,惢嫣也不脫鞋,雙腿在牀榻之外,就這麼歪着,單手攏着非非,小小憩了一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