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平王聽的一愣一愣的,連說話都忘了,盯着姬津瑜好一會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你說你看中了雲林書院的先生!”
姬津瑜坦蕩蕩的應下了:“是又如何?”
“皇兄,這。”廣平王看向惠帝,一臉的詫異。
京城已經這麼開放了麼,堂堂皇子如此行事,都不管了嗎?
惠帝盡力忽略廣平王的目光,輕咳一聲,提醒姬津瑜收斂些。
姬津瑜哼哼兩聲纔沒再開口。
“眼下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六弟,你只說,到底有沒有這件事?”
廣平王嘴角抽搐,怎麼也沒想到惠帝是這麼個反應。
“臣弟,臣弟也沒想到爲什麼會發生這種事。”廣平王吐了口濁氣,揖手跪下了,“是臣弟管教部下不當,請皇兄責罰。”
惠帝眯起了眸子,帝王威儀迸發:“這麼說來,確有其事了。”
廣平王低頭,心頭沉沉。
“六弟是如何責罰你那位部下的?
廣平王脊背一涼,額頭貼在了冰冷的地磚上,“臣弟已經打了他二十個板子,逐出了王府,日後不得回京。”
殿內氣氛靜了靜,惠帝道:“你倒是說說,你那名部下,怎麼想不開去得罪寧王的。”
提到蕭雲珩,惠帝不由覺得奇怪。
這夫妻倆向來不是個省心的,今兒個竟然沒有拿這件事做文章,真是怪了。
廣平王腦袋飛轉,瞬間想到了一個理由。
“臣弟查問過了,是他在外頭欠下了不少賭債,沒錢還債,不得已之下,想出了這個冒險的法子。”
沒辦法,不論惠帝信不信,今日這件事他絕不能安在自己頭上,只能委屈自己的手下了。
屆時賞他一些銀子,讓他永遠離開京城,就是了。
“這樣啊。”惠帝深深睨了他一眼,道出自己心中的疑惑:“寧王夫婦就沒找你。”
此話一出,姬津瑜,刑部尚書和廣平王不約而同仰頭看了眼高座上的帝王。
不知怎的,陛下這句話有種想聽八卦的意思。
惠帝神情自若。
廣平王知道瞞不住,認命點頭:“找了。”
幾人看着惠帝眉頭揚了揚,帶起幾分興趣問:“怎麼說的?”
廣平王閉了閉眼,這輩子從未覺得有一刻像現在這般丟臉過,奈何這事兒還是陛下問的,又不能隨意瞎扯。
“回皇兄,寧王夫婦來府上,找臣弟,要了五千兩銀子就走了。”
五千兩!
刑部尚書心裏迅速塑造起五千兩白銀的場面,那得裝幾大箱吧。
姬津瑜眨了眨眼,樂了。
這夫妻倆,還真是沒讓他失望啊。
五千兩銀子對他這個皇子來說可不算多,對廣平王府可不算少。
封地分在那麼個鳥不拉屎的地方,能落多少油水。
惠帝頓了頓,有一瞬間以爲自己聽茬了:“他們問你要的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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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平王點頭。
惠帝嘴脣闔動了兩下,頭一回生出不知該說什麼的無措感。
聽說那找事的婦人就是衝着訛人錢財去的,寧王夫婦此舉,是存了以牙還牙的報復心啊。
他腦海中浮現出一張明妹的笑臉來。
嗯,一定是寧王妃想的法子,蕭雲珩雖不是善茬兒,卻絕想不出這麼噁心人的法子來。
又盤問了兩句,惠帝想着姬津瑜那個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性子,收繳了廣平王半年的俸祿纔打發人離開。
事情瞭解了,刑部尚書也跟着離開。
二人一道來一道走,只是廣平王離開御書房的時候,腳步明顯有些虛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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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來是前腳被訛走五千兩,後腳又被罰了半年俸祿,撐不住了吧。
“行了,這下你該滿意了。”惠帝沒好氣瞪了眼丟人的兒子。
姬津瑜眉眼彎彎,簡直把“滿意”兩個字寫在了臉上,“滿意了,兒子多謝父皇,那沒什麼事兒,兒子就先告退了。”
說着,他轉身就準備溜。
“你給我站住。”惠帝叫住人,“五日後的賞花宴必須參加,聽見沒。”
“父皇——”
惠帝冷臉。
姬津瑜心知躲不過去了,只好應下:“兒臣知道了,兒臣會去的。”
“行了,那你去吧,趕緊走。”
惠帝不耐煩的揮揮手。
姬津瑜滿心歡喜走了。
出了書房,與等在外頭的周濰道別,一腳賣出了漆紅的大門,他眸光驟然變了幾分。
七月的天正熱,走在紅牆下,還能聽到一片片蟬鳴聲。
他出宮後不久,惠帝召見了蕭雲珩和陸惜月。
二人雙雙進宮。
惠帝見到人,第一句話就是:“聽說你們夫妻二人訛了你王叔五千兩銀子。”
“是。”
“寧王妃,是你出的主意?”
陸惜月老實承認:“是。”
惠帝眸色深深,看不出喜怒。
陸惜月低着頭,靜靜等着前頭人開口。
惠帝視線掃過蕭雲珩,又掃過陸惜月,良久後才笑道:“成了,都起來吧,成過婚的人了,還這麼不讓人省心。”
蕭雲珩這才攙扶着陸惜月起來。
惠帝把他那份兒稀罕勁兒看在眼裏,只覺得沒眼看,在想想自家的兒子,又說不出斥責的話了,只好轉憋悶爲好奇:“爲何不將這件事上報給朕?”
陸惜月答:“回陛下,此事證據不足,又怕驚動陛下,擾了您清閒,這纔出此下策。”
“嘖,你這是下策,五千兩銀子可不是一筆小數目。”
“是廣平王府的人行事在先,臣婦也不過是還回去而已。”
反正惠帝這個樣子不像是興師問罪的,她何不大大方方的承認,反正都是事實。
“你們夫妻倆啊,一個德行。”惠帝嘴上怪罪着,心裏卻隱隱有些高興。
不爲別的,能給廣平王一個教訓也是好的。
……
出了御書房,天已經黑了。
“陛下把我們喚進宮裏,就是爲了查問一下細則?”陸惜月皺眉,心中不解。
之前刑部尚書他們都在宮裏,還問不清楚。
蕭雲珩旁若無人把手搭在她肩頭,姿態親暱的道:“興許是想多瞭解一下吧。”
他垂眸,落下一個眼神。
陸惜月瞭然,看看四周跟着的宮人,沒再問。
宮人們面面相覷,看着蕭雲珩緊挨着陸惜月,一只手攬着人,一只手還要牽着,黏黏糊糊半點兒不捨的分開,實在是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