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雲珩放下茶杯,深邃的眼眸直直的望進那雙明澈的眸子,聲色堅定道:“我比他開竅早。”
陸惜月眨眨眼,噗嗤笑出聲。
“你別說,還真是。”
當初可是蕭雲珩先向她告的白。
“走吧,熱鬧也看完了。”蕭雲珩起身,迎着她笑銀銀的目光伸手,“我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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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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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青灰,赤橙的晚霞被一片烏濛濛遮蓋,燥熱的天,驟然間涼快了許多。
屋檐下,涼粉習習,吹的人衣襬飄動。
嚴府大門口,謝之洲沒等來嚴姝,等來了她貼身侍女冷冰冰的話:“世子,我們姑娘累了,今日不見客,你請回吧。”
謝之洲心裏一緊:“你沒告訴她,我有話對她說嗎?”
侍女上下掃量他一眼,青年面容俊秀,身姿挺拔,即便在衆多勳貴子弟中這份氣魄也是少有,難怪她們姑娘喜歡。
可惜了,是個榆木腦袋,不解風情。
想到自家姑娘回府時氣的紅了眼,侍女對謝之洲就沒了好感,不鹹不淡重複姑娘交代的話:“我們姑娘說了,她不想聽。”
不想聽!
謝之洲後退一步,只覺得腦袋裏有什麼東西轟然炸開了。
“沒什麼別的事,奴婢就回去了,世子也回去吧。”
說話這話,侍女頭也不回的讓看門小廝把門關上,徑直走了。
謝之洲怔怔立在大門口,腦袋裏只有那一句話——她不想聽。
方纔聽完陸惜月與蕭雲珩說的話,謝之洲便幡然醒悟,他想,他是喜歡嚴姝的。
每日不經意間的偶遇,那張總是洋溢着不退縮笑意的面孔整天出現在眼前,儘管一開始還會覺得厭煩,可後來,逐漸從默許變成期待。
原來,這就是喜歡。
也正是因爲喜歡,聽到她可能會被嫁給別人,心裏纔會接受不了,聽到她不願意見自己,不願意聽她說話,胸口便像是有細密的針尖劃過,酥酥麻麻的疼。
不像大哥個嫂嫂那般風雨同舟,經歷過無數次錘鍊分別的喜歡,是每日的相見相處,久而久之暗暗生根發芽的喜歡。
沒有那麼強烈,卻沒有勇氣接受失去。
他擡眸望了一眼嚴府的大門,垂在身側的手微微收緊,深黑的瞳孔劃過一道意味不明的光,但也很快消失。
夜幕四合,幾個時辰前還風和日麗的天飄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
裹在被子裏,接着燭火的光影看着話本子,嚴姝津津有味的翻到了下一頁,看到裏頭覬覦女主人公的壞蛋被人踹金茅坑裏,肩膀一陣顫動,偷摸摸的笑着。
轟隆!
窗外的雨陡然大了,伴隨着巨大的雷聲響動,一道刺眼的白色閃電劃破天際,在一瞬間照亮了整個房間。
聚精會神看着話本子的嚴姝察覺到幾分不對。
剛剛,閃電出現的時候,話本子上,好像倒映着一個……人影!
想到此處,她愕然睜大眼,呼吸都急促起來,捧着書頁的手都不敢動,豎起耳朵聽屋子裏的動靜。
果然有人的呼吸聲湊近了。
她屏息凝聲,深吸口氣,抄起話本子陡然跳了起來,一把往後頭砸。
“啊,來人!”
話本子沒落在地上,被眼前的黑影精準的抓在了手裏。她想尖叫,嘴巴卻被一雙大手捂住了。
清冷帶着雨水青草的氣息傳來,耳邊落下的聲音更是熟悉。
“別喊,是我。”
!!!
謝之洲?
她側首,果然看到了白天那張氣死人不償命的臉。
很快,捂着她嘴巴的那只手鬆開了。
門外,貼身侍女聽到動靜敲響了房門:“姑娘,您沒事兒吧?”
嚴姝只覺得胸腔裏的心臟快跳出來了,按理來說,擅闖女子閨房的都是好色之徒,都該拖出去亂棍打死,可這個人是謝之洲啊。
她該不該喊人呢。
嚴姝內心糾結着,偏偏嘴巴比腦子快:“我沒事,你下去吧。”
“好,那姑娘有事叫我。”侍女沒懷疑,撐着傘下去了。
等外頭的人離開,嚴姝立刻後退兩步,扯下牀榻上的薄被裹在身上,盯着眼前的人問:“你大半夜闖進我房裏,是想幹什麼?”
有什麼事,不能等明天再說麼。
聽出她話裏的怒意,謝之洲自覺扭過頭,不去看她。
“我來向你道歉。”
“道歉?”嚴姝怔了怔,“道什麼歉。”
“我……”
“等等。”嚴姝打斷他的話,從被子裏伸出一只四五,“你先把書給我。”
“哦,好。”謝之洲乖巧遞了過去。
窗外電閃雷鳴,他恰好看到書皮上的名字——《屏風繞》
嚴姝轉手就把話本子藏了起來,往牀榻上一坐,等着他開口。
她倒要看看,這個木頭還想幹什麼?
夜色漆黑,屋子裏唯有一盞燈搖曳着,謝之洲不敢轉身,背對着她,一字一句誠懇道:“我想請你,別去賞花宴。”
嚴姝目光閃動,盯着那道僵直的背影,神情疑惑:“我去不去,與你有什麼關係?”
她完全沒將謝之洲說這話的緣由往他開竅了方面想。
畢竟,她死乞白賴追着這人許多天,他總是對她十分冷淡,什麼都不在意。
“有關係的,我不想你去。”
嚴姝心頭一跳,想到了什麼。
她抿了下脣,聲音繃緊了:“爲什麼不想我去?”
這木頭是開竅了?
“因爲我,我喜歡你。”
伴隨着一道雷鳴聲,青年字字清晰的告白聲被壓住了,可嚴姝還聽見了。
裹在身上的被子驀然鬆了鬆,她不確定的問:“你,你剛纔說什麼?”
“我喜歡你,我不想你去賞花宴,不想你被別人挑挑揀揀。”他不是喜歡拐彎抹角的人,既然知道自己的心意,就不能像從前那般,他深吸口氣,鄭重道:“我想娶你,對你的喜歡,也是想共度一生的喜歡,所以,你可以不去賞花宴嗎?”
嚴姝眨了眨眼,被這巨大的驚喜砸的有些頭眼發昏。
這木頭說喜歡她,想娶她,她真的沒聽錯嗎?
嚴姝連裹緊被子都忘了,直愣愣站起身,朝他走過去。
“你說的是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我今日下午來找你,就想告訴你,可是你不想見我,也不想聽我說話。”謝之洲揪了揪衣帶,神情黯淡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