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我知道說了也沒用，我沒有證據，你也不會向着我，就算你知道是葉菲菲做的，你做的也只是爲她掩埋，你會保護她。”
厲寒年聞言連連搖頭：“不，不會，我不會那麼做。”
宋若卿也不會反駁。
會不會這麼做，前世厲寒年早就已經做出了選擇，不是這輩子說幾句話就能改變的。
她只是繼續說自己的故事。
“我在醫院躺了一個月，也等了一個月，都沒有等到你。”
“其實我知道你不會來了，我的等待，與其說是等你，倒不如說是爲了等而等。”
“因爲我除了等，再沒有其他事可以做，至少這樣，還能有一個念頭。”
“我的生命裏一片虛無，空洞的沒有任何人或者事能讓我有所牽絆，如果連最後一個等的念頭都沒有了，那我只是一具行屍走肉而已。”
“我選擇死去的那一天，外面的陽光很好，我透過窗戶看着外面，就萌生了離開這個世界的念頭。”
宋若卿好似又回到了死亡的那一天。
她也跟着扭頭看着窗外。
雖然時間不一樣，一個是早上，一個夕陽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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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外面的陽光依舊很燦爛美好。
她恍惚道：“那天的陽光，就跟今天一樣。”
厲寒年也跟着轉頭看向落地窗外，陽光的餘暉折射在玻璃上，發出璀璨耀眼的光，刺得人眼睛疼，可又覺得美好。
“護士進來給我換藥，照顧我的時候，爲了不讓我無聊，幫我打開了電視。”
“卻沒想到，正好播到葉菲菲挽着你走進婚紗店那一幕，媒體也說你們好事將近。”
“所有人都忘了有我的存在，我那一刻猛然意識到，我一直以來的一廂情願只是個笑話而已。”
“但我醒悟得太晚了，如果我身體健全，我一定會離開你，可是我離不開了，而且沒法動彈太絕望痛苦了，我知道自己沒有未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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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我拿下了氧氣罩。”
那一刻的心理歷程，宋若卿現在回想，依舊很清晰地印刻在她的骨子裏。
沒法忘記。
平時不去記起就算了，再次回憶，根本就忘不掉。
“卿卿，別說了，求你，你別說了。”
厲寒年聲音裏隱藏着痛苦，似乎比宋若卿經歷的更痛。
抱着她的雙手也越來越緊，好似這樣就能夠留住她，就能夠阻止她繼續說下去。
兩人就還能跟以前一樣幸福。
但宋若卿還沒有說完，她擡起手抓住了厲寒年的一只手，感受到他的真實觸感，還是覺得恍惚和不可思議。
“你知道嗎，我死了，可再睜開眼的時候，又回到了我們的新婚之夜，我依舊下藥算計了你。”
“一切該發生的不該發生的最開始，都已經發生了，所以我第一個念頭就是馬上跟你離婚，要阻止後面這一切的發生。”
“甚至我重生後很長一段時間都在想，爲什麼不是早一天，如果早一天的話，有些人生步驟就不用再來一次了。”
厲寒年死死地繃着下頜沒說話，心裏卻充滿了慶幸。
他慶幸宋若卿重生的時候是在那個新婚之夜，讓兩人的一切都有了開始。
如果宋若卿重生的時候再早一天，她肯定會離開他，他們之間不會有以後，也不會有結果。
他也不會知道自己會這麼愛她。
這個時候，厲寒年已經不去想，這些到底是宋若卿臆想出來的，還是真實存在的。
都沒關係，他都會當成是真的來對待。
宋若卿還在繼續。
“雖然時間不對，但我知道，這是老天爺給我的機會，我知道自己已經懷上了小寶，既然這個孩子已經來了，也許是老天讓我彌補上輩子的遺憾。”
“還有我爸，我不能讓他出事。”
“一步步的，我都做到了，我沒讓我爸出事，也沒讓宋家垮掉，留住了小寶。”
“我最初是想着完成這些事之後，就徹底離開你，再也不要跟你有所交集。”
“可後來一切莫名就變了，你和我之間從互相厭惡到互相糾纏，直到葉菲菲冒名頂替我成爲你救命恩人的事情曝光，事情逐漸失去了掌控。”
“我也不知自己爲何會再次淪陷，但那天看到你在厲昊白的威脅下，爲我跳下去的那一刻起，我釋懷了，嘗試再次接受你。”
“我不知道這個決定是對是錯，但當時的我是不後悔的。”
說完這些，宋若卿沉默了下來。
她已經將自己的兩輩子心理過程都交代清楚了，擡頭看着遠方，一時茫然一時釋懷。
因爲心口的大石頭搬開了。
“卿卿，我不會讓你後悔的，雖然我做了這麼多錯事，但你只要再給我一個機會，我以後直到我死亡，我都不會再錯了。”
厲寒年的聲音莫名有些顫抖，他甚至有些恐懼說出這些話。
不是因爲這些話他做不到。
而是怕宋若卿不相信，不肯原諒他。
他害怕了。
既然這些事一直埋在宋若卿的心裏，那就證明這些事是一直存在的，可是直到現在，宋若卿纔將這些告訴他。
爲什麼忽然說這些。
難道是想要離開他麼？
他絕對不允許。
他們現在已經這麼幸福了，這些事都是虛無縹緲的。
早就不存在的。
宋若卿大概是感覺到了他的想法，忽然笑了一下。
“寒年，你知道我爲什麼今天會忽然將這些埋藏在我心裏的祕密說出來麼？”
“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厲寒年再次搖頭，拒絕去聽宋若卿說的答案。
他緊緊抓着她的手道：“你不開心，怨恨我前世對你做的事，打我罵我不理我都可以，但是你不能……”
離開我。
後面三個字，厲寒年有些不敢說出口。
好似一說出口，就會變成真的，所以他就連開口說出來都不敢。
“我打你罵你做什麼，說到底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其實到後來我並沒有怪你不愛我，畢竟是我主動貼上去，你厭惡我也是正常的。”
“我恨的也只是你對我家人動手，讓我失去了小寶而已。”
“但現在這些都不存在了。”
隨着家人安好，小寶平安降生，宋若卿心裏的戾氣也跟着消失了。
她道：“我今天說這些，只是因爲想跟你坦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