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憶扶着國公夫人將解藥服下。
衆目睽睽之下，國公夫人喝完解藥，卻忽然劇烈咳湊起來，繼而嘔出了一大口血。
沈憶看到國公夫人嘔出血來，神情卻是欣喜不已的。
那些太醫都坐等沈憶出差錯，見國公夫人喝完藥後大口嘔血，立刻忍不住指着沈憶罵道：“果然是妖言惑衆的踐胚子！國公夫人喝了你的藥，現在卻大口吐血，你還有什麼可以狡辯的嗎？”
從一開始，沈憶就想着要救國公夫人，所以對着這幫酒囊飯袋的太醫院太醫是讓了又讓，這反而給這羣蠢貨留下了一個她很好欺負的印象，所以眼下才居然敢對着她這個尚書府嫡女口出狂言。
沈憶還未發作，趙子衿就先上前一步將那辱罵沈憶的太醫踹翻在地，他素日看着最爲平和良善，眼下依然在笑，笑容裏卻帶着幾分讓人難以忽視的幽冷。
“若太醫院還這般不會說話，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房內一時寂靜下來，那些人還是十分忌憚趙子衿的。
謝國公接過下人手中的帕子，親自給妻子整理了吐在身上的血，他疲憊至極，完全不想再去管外界發生了什麼。
“夫人說了，任何人不能刁難沈憶，這是她自己的選擇。”
他看向沈憶：“你也不必愧疚什麼。”
言罷落寞的擺了擺手，示意所有人都可以退下了。
沈憶道：“夫人吐出毒血，約摸半個時辰後就會甦醒，我就等在房外，若夫人醒來，還清謝國公派人提醒我一下。”
言罷她率先走出房間，在院子裏臺階上坐下。
那些太醫看上去很像將沈憶大罵一頓，但礙於趙子衿在場，他們也只能訕訕告退。
錢院判在臨走之時轉過頭，看了沈憶一眼。
卻對上了沈憶那雙極其冰冷的眼眸。
他不知爲何心中打了個突，不好的預感涌上心頭，來不及再說什麼，轉身匆匆忙忙地走了。
這位錢院判有問題。
沈憶心想，恐怕這位錢院判就是趙川澤的後手。
她心裏正思索，旁邊有人也挨着她坐在石階上，趙子衿身上那好聞的冷香縈繞在沈憶身邊，讓沈憶漸漸放鬆了下來。
趙子衿說：“很累的話，你可以依靠在我肩膀上休息。”
沈憶覺得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他們兩個孤男寡女這樣依偎在一起不太好，於是說：“男女授受不親。”
趙子衿轉過頭認真的看着沈憶，清澈見底的眸子裏清晰的倒映出沈憶的模樣，彷彿她被這個男人印刻在了心裏。
“我娶你。”趙子衿彷彿雲淡風輕般說：“這樣你依靠我就名正言順了。”
沈憶原本放鬆下來的精神轉瞬緊繃，她臉上那絲若有若無的笑容也沒有了。
曾經有人說過和趙子衿一模一樣的話。
嫁給他，依靠他。
然後呢？
真心錯付，女兒慘死，被逼自刎……
“我不嫁人。”沈憶的語氣忽然冷硬起來：“趙公子想娶什麼樣的姑娘沒有？無須在我身上浪費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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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只愛你一人。”趙子衿平靜如初。
沈憶嘲諷一笑：“愛？這個字未免過於虛無縹緲！我這輩子，都絕不會再被這個字所束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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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憶忽然起身，冷漠的看向趙子衿：“趙公子，我一直都拿你當我的朋友，我希望我們永遠是朋友！”
趙子衿怔怔的看着沈憶。
他覺得沈憶就像一只被踩到尾巴的貓，整個人豎起了渾身的毛，再多說一句話就要炸。
一顆心被沈憶攥在手心磋磨蹂躪，明明痛的無法呼吸，但卻還是勉強一笑，他起身摸了摸沈憶的頭，眼睛中滿是割捨不了的喜歡：“沒關係，我有一輩子的時間可以來證明。”
便是此時，謝國公忽然跑出來，臉上全是掩飾不住的驚喜：“沈憶！我夫人醒了！”
沈憶立刻丟下了趙子衿，走入了房間去查看國公夫人的病情。
國公夫人臉色依然蒼白，但嘴脣已經有了一點血色，她虛弱得很，還是緊緊握住沈憶的手說：“多虧你了，否則我難熬過此劫。”
沈憶眼淚止不住的落下，她心裏愧疚萬分：“夫人不必道謝……”
說到底，還是她連累了她。
“我們夫妻素日積德行善，怎麼會平白無故得罪了人，以至於讓人下這樣劇毒的藥奪人性命！”謝國公匪夷所思。
沈憶看向國公夫人，心下一橫：“是我連累了夫人。”
謝國公和夫人都面面相覷，不知沈憶這話從何說起。
“我本是剛從鄉下被接回京城中的棄女，不知爲何竟得了國公夫人的青睞，趙家聽說了這件事情，就想要趙家大公子趙川澤娶我爲妻好搭上國公府的關係，我抵死不從，他們纔會下這樣的狠手。”
其實沈憶說的十分模糊，但謝殤檽及其妻子顯然想到了什麼，臉色一瞬間都冷峻了下來。
“豎子小兒！”謝殤檽罵道。
“趙家可真是狼子野心。”國公夫人原名夏知意，同樣是世家大族出身的嫡女，趙家心中的彎彎繞繞她甚至不用細想都想得明白。
“殤檽，看起來他們是知道什麼了。”夏夫人十分隱晦的說。
她安撫般拍了拍沈憶的手，說道：“阿憶，這不是你的錯，要怪就怪那些人心思太深，想要的東西太多了。”
夏夫人的眼眸裏閃過一絲冷光：“我還一直覺得趙家謙遜呢，沒想到這麼長時間一直都是在裝模作樣。”
謝殤檽道：“我這就稟告陛下，非得要趙家付出代價不可！”
夏知意拉住了丈夫的衣袖：“這件事情不能挑到明面上去講，倘若陛下深究起來，會牽扯到他身上的。”
沈憶驀地擡頭，她敏銳地察覺到了夏夫人口中的那個“他”，倘若她沒有猜錯的話，那個“他”很有可能指的就是她的師傅。
她的師傅到底是什麼樣的身份，爲什麼這麼多人都如此忌憚？
“那我就眼睜睜地看着他們給你下毒，然後還獨善其身嗎！”謝殤檽根本咽不下這口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