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裴宴之到了瓊華院的時候,只聽得屋子裏頭噼裏啪啦的傳來響動。
沒一會兒,裴峯便從屋子裏走出來。
他發冠都被扯亂,臉上還有抓痕,衣裳也皺皺巴巴,整個人看起來狼狽不堪。
“你滾!滾出我的院子,今後再也不要叫我見到你!”
秦碧君的聲音從屋子裏傳出來,再然後,裏頭丟出來一個茶盞,就這麼砸到臺階上。
四處飛濺的茶水還有不少落到了裴宴之的腳邊。
裴峯黑着臉說了句不可理喻後便要離開。
一轉身,剛好同裴宴之的目光對上,裴峯有幾分掛不住臉面,收回視線離開。
等他離開瓊華院,裴宴之才擡步走過去。
此時坐在門口椅子上的秦碧君聽到腳步聲,還以爲是裴峯去而復返。
只聽她冷呵一聲:“除非我死了,否則,我絕對不會允許那個踐種進府!”
說完,秦碧君擡眼去看。
看到是裴宴之,秦碧君臉色一變,垂下頭去:“誰讓你來的?”
“領他們回府,是祖母的決定。”
裴宴之站在門口說了句,他聲音淡淡,連情緒的起伏都沒有。
對着秦碧君,好似對着一個陌生人。
聽裴宴之這麼說,秦碧君猛地站起身來:“我這麼做是爲了誰?不是爲了你嗎?”
她走到裴宴之面前,擡手點在他身上:“那個踐種被你父親養在外面八年,如今長大了,記事了,能跟你來爭了,他要帶回來。”
“我絕不會允許他將那個踐種帶回裴府!”
秦碧君此時頭髮散亂,眼眶紅腫,整個人看起來活像是個鬼一樣。
尤其是她此時看着裴宴之的眼睛中滿是失望,好似在問,他怎麼可以站在裴峯那邊。
“母親是想讓整個上京城都看裴家的笑話嗎?”
“把他們帶回家,也只是妾侍,威脅不到您的地位。”
裴宴之越來越看不懂秦碧君的執着,她對什麼事情都是淡淡的,好似根本不在乎一樣。
但實則,只要碰上跟裴峯有關的事情,她在意的要死。
那個外室,即便是帶回家來,也不過是一個妾侍。
秦碧君主母的地位也不會被撼動,再者,一個八歲孩童,能做什麼?
還能同他抗爭嗎?
可秦碧君不這麼想,她只要一想到裴峯在外面陪着那個女人過了十幾年,還有了一個這麼大的孩子。
她就恨不得拿刀砍了裴峯。
裴宴之說完後,只見秦碧君擡起手來,一記清脆的耳光就這麼打在他臉上。
一旁的廖媽媽還有成華頓時一驚。
裴宴之被打的歪過去頭,而後就聽秦碧君歇斯底里道:“我是你的母親!你爲何要替旁人說話?”
“你是我懷胎十月,從我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我能害你嗎?”
聽到這句,只見裴宴之哂笑道:“在您的心中,您真的有把我當做您的孩子嗎?”
“從小到大,您只關心我的課業有沒有落下,是否依舊能夠讓您拿得出手。”
“你真的關心我嗎?”
話落,裴宴之那雙眸子中含着幾分失望,轉身離開了瓊華院。
“宴之……”
秦碧君看着裴宴之的背影,踉蹌幾步跟上他,出聲喊了他一句,可人已經走遠,再也看不見了。
“夫人,您這是何苦呢?大少爺雖然性情冷淡,可這麼多年來,也正是因爲有大少爺在,府中的其他人才不敢輕易欺辱咱們啊。”
廖媽媽扶着秦碧君,想讓她坐下。
卻見秦碧君捂着臉嗚咽哭起來:“他不懂我,我心裏難受啊,這麼多年來,誰有問過我想不想,我願不願。”
“我喪子時,夫君在陪別的女人,我教導他,只是爲了讓他出人頭地,他爲何要怨我。”
廖媽媽聽到秦碧君這句話,就知道,她心裏還是想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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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些年,無論怎麼勸,秦碧君依舊是覺得,是大爺對不住她,是裴家害了她。
如今,連帶着自己唯一的兒子都跟她不親近。
可她也不想想,她是怎麼對大少爺的。
裴宴之從瓊華院出去後便回了墨松苑,他臉上那個五指印明晃晃的,不知被多少人看見。
待回到清逸居後,香凝早就起了身,本想着裴宴之應該要在瓊華院待上許久,所以早飯就讓徐婆子先小火煨着。
她剛收拾好屋子,還沒來得及轉身,就被人抱在懷中。
“爺?”
香凝手中拿着茶盞,感覺到裴宴之的頭埋在自己脖頸上,有幾分詫異。
房門也被成華關上,屋子裏靜悄悄的,只剩下兩人交織在一起的呼吸。
“凝兒。”
裴宴之的聲音有些沙啞,破天荒的喊了她凝兒,倒是讓香凝有幾分不適應。
“爺,怎麼了?可是瓊華院鬧得太厲害?”
香凝看不到裴宴之的表情,判斷不出他此時的心情,只能猜測着問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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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香凝溫柔的問話,裴宴之擡起頭來,握住她拿着茶盞的手。
“我有個表字,喚作敬,你也可以如此喚我。”
“阿敬,嗯?”
裴宴之貼着香凝的臉,溫熱的吐息就這樣一圈兒又一圈兒的打在香凝的側臉上。
心底有股酸澀難耐的感覺在不停的叫囂着,想要破土而出,想要得到滿足。
是了,他的表字,本應是最親近之人喚他。
可在裴府之中,長輩喚他宴之,下人喚他大少爺,小輩喚他大哥。
沒人記得他還有個表字,曾經也是祖父殷殷期盼,滿心憐愛的取下。
“阿敬?”
香凝跟着裴宴之的話重複了一下這兩個字,他嗯了聲,一吻落在她耳旁。
“爺……”
“不想聽,重新叫。”
香凝出聲,本想問問發生了什麼,裴宴之突然張口咬了她耳朵一下,帶着不悅的吐出這句。
無奈,她只好又喊他阿敬。
看來,瓊華院中,應該發生了很不好的事情,導致裴宴之如今,很想找一個可以傾訴,能夠讓他心中感到慰藉的人。
恰好,香凝承載了他的期盼。
想到這裏,香凝將手中的茶盞放下,擡手摸了摸他的臉:“要不,我們坐下說?”
她之前定下的目標,就是能夠成爲裴宴之的解語花。
得到他的庇護,讓她在出府之前,能夠安安穩穩的過。
如今倒是個好時機。
聽到香凝刻意放緩的聲音,感覺到那放在自己臉上,輕柔的撫摸,裴宴之握住她的手,嗯了下。
等兩人坐下,香凝才發現裴宴之臉上的五指痕跡。
“夫人怎麼能動手打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