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韞痛苦的表情使顧逢林心臟猛地一抽,收緊的手指停下動作。
初韞趁他晃神的這一瞬,凝結精神力,攻擊顧逢林的精神世界。
這一攻擊加速了他獸化的進程。
顧逢林發出痛苦的哀嚎,已經徹底失去意識,原本血紅的眸隱隱散發着黑氣,掐着初韞的手慢慢放鬆。
初韞喘着粗氣,軟倒在地上。
顧逢林雙手抱着頭,脊背彎曲,痛苦非常。
他赤果果露在外的皮膚全部變黑,皮膚表層冒着黑氣,指甲又長了幾寸,生出倒刺。
這還不是最恐怖的,初韞眼睜睜看着顧逢林額頭長出紅色犄角,原本黑色的皮膚被紅色鱗片覆蓋。
接着,他身後長出一條尾巴,很粗很長,盤踞在他的身後。
他現在其實已經不能被稱爲人,偏偏長着人的四肢、人的腦袋。
“顧逢林。”初韞的聲音破碎得不成樣子。
眼前人和她風度翩翩的學長判若兩人。
雖然聽過獸化,也見過獸化的人,可親眼看見人獸化的過程,初韞還是難以消化。
顧逢林獸化後,沒有暴動,只靜靜站在那裏,眼睛也緩緩合上。
“學長。”初韞大着膽子叫他。
沒人給她迴應。
初韞遲疑片刻,試探着邁開步子,走向顧逢林。
“學長。”她站在顧逢林身邊,又叫了一聲。
依舊無人應答。
初韞伸出食指,輕輕推了推顧逢林,沒想到他竟然轟然倒地。
初韞震驚,以爲顧逢林死了,忙蹲下身,試探顧逢林的口鼻處是否還有呼吸。
發現顧逢林還活着,初韞長舒一口氣。
“熱。”顧逢林低聲呢喃。
他蜷縮在地面上,額頭全是熱汗,皮膚上覆蓋的鱗甲縫隙處不斷冒出熱氣,像一個燒開了的茶壺,灼熱滾燙。
初韞總不能眼睜睜看着顧逢林受苦,她費了好大勁,把顧逢林拖到牆邊,讓他靠在牆上。
牆壁冰涼,顧逢林背靠牆壁,臉也貼在上面,咂咂嘴,吐出兩個字:“舒服。”
他臉上黢黑,看不出表情,尾巴卻俏皮地翹起,尾尖甚至打了幾個轉。
初韞瞪圓了眼,深覺顧逢林身上散發的不是熱氣,而是傻氣。
她也盤坐下來,和顧逢林隔了一個手臂的距離。
初韞大腦轉得飛快,努力搜索有關獸化的知識。
顧逢林當年身重劇毒,這種毒除了壓制天賦,攻擊他的精神世界外,還使他出現了獸化的可能。
所謂獸化,是指星際人被蟲毒佔據大腦,失去理智,變成似蟲似人的模樣。
蟲毒有千千萬萬,沒有解藥的也多,如果有人中了沒有解藥的蟲毒,打了阻斷劑還是沒辦法控制蟲毒蔓延,那麼不出一年,他就會基因紊亂,出現獸化。
獸化的星際人沒有自己的意識,只會攻擊他人,破壞性很強。
當年顧逢林中了蟲毒,無法可解,爲了防止他變成一個怪物,顧逢林的媽媽帶着他打了阻斷劑。
阻斷劑並不能解毒,只能封印毒素。
蟲毒率先攻擊的是顧逢林精神世界,也因此,顧逢林的精神世界被封印,無法進行法器鍛造。
他身爲顧家後輩,不能動用精神力天賦,只會成爲家族的恥辱,淪爲棄子。
但這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萬一蟲毒攻擊的是他的大腿、手指,那他的大腿和手指肌肉就會凍結,再也沒有辦法使用。
後來,雖然顧逢林解了蟲毒,卻因爲阻斷劑沒有辦法使用精神力。
可顧逢林不甘心,無法鍛造法器,他就永遠也掌握不了顧家,永遠報不了仇。
顧逢林孤注一擲,強行動用精神力,因爲精神力天賦強悍,他衝破了阻斷劑的束縛,卻也引發了身體的獸化。
只是因爲到底解了毒,他的獸化和現有的獸化很不一樣。
不會獸化後再也變不回來,也不會瘋狂殺人。
顧逢林的獸化是每月一次,每次出現獸化後也會失去理智,但卻會虛弱無比,毫無攻擊力。
因爲這兩點不同,至今沒有人知道顧逢林會獸化。
他死死瞞住這個祕密,卻在今天被初韞撞破。
初韞還在思考等會兒怎麼面對清醒的顧逢林,身邊的顧逢林就又不老實了。
因爲灼熱的體溫,牆壁被他烤得發黑發燙,顧逢林覺得不舒服,慢慢湊到初韞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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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人很吸引他,他忍不住抱住初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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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韞閃躲不及,被顧逢林抱了個滿懷。
他像個大火爐,溫度極高,初韞被燙得倒吸涼氣。
伸手推了推顧逢林,卻被他圈得更緊。
“舒服。”顧逢林掛在初韞身上,低聲道。
少女肌膚滑膩柔軟,雖然體溫不是很冰涼,卻讓顧逢林有一種別樣的舒適感,他忍不住在初韞身上蹭了又蹭。
我不舒服!
初韞在心底哀嚎,短短時間,她的臉頰已然通紅,額頭也不斷流出豆大的汗珠。
“好熱。”初韞伸了伸舌頭,更加用力推搡顧逢林。
顧逢林舒服得抽氣,整個人飄飄欲仙,一時不察,竟然被初韞推倒在地。
他一屁股摔在地上,茫然地睜開眼,眼巴巴地望着初韞。
小嘴一癟,紅色的眼睛流出清淚,滾進鱗甲深處。
他伸出手想擦眼淚,卻被手上的指甲劃傷沒有鱗甲覆蓋的眼角。
下一刻,哭聲震天響。
邊哭,他的尾巴邊翹起、又落下,一下一下拍打地面,打節拍一樣,和他的哭聲交相呼應。
初韞被吵得腦子發疼。
“你欺負我。”顧逢林還指控她。
初韞腦子更疼了。
怎麼別人獸化都變成了猛獸,顧逢林獸化就變成了傻子?
再不忿,初韞也只能認命。
她大喝一聲:“別哭了!”
顧逢林嚇得身體發抖,哭聲隨之停止。
他看着初韞,張着嘴,一副想哭又不能哭的模樣,襯得初韞活脫脫成了一個欺負傻子的惡人。
初韞:“你不要哭啊,有事好商量。”
顧逢林不想和她商量事情,只知道自己很熱、很委屈。
他默默流下眼淚,又顧及着初韞的話,不敢放大聲音,從喉嚨裏發出細弱的嗚咽。
時不時擡頭看一眼初韞,又很快低下頭抽泣。
彷彿他是全天下最委屈的人。
而初韞正是那個欺負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