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皇宮依舊燈火煌煌，亮堂得好似白晝。
鍾靈宮裏裏外外的茜紗燈亮着，皇后直挺着身軀，猶如木樁一樣地佇立在光影之中，神情悲慼地凝望着鳳榻上的人。
也不知過了多久。
更漏聲聲，鳳榻上的蕭琛汶幽幽轉醒，輝煌的燭火格外刺眼。
下意識地眯起了眼眸，蕭琛汶隱約瞥見一抹雍容身影。
燭影之中的人朦朦朧朧的，是那樣的不真切！
一時他好似身在夢境之中，可是與皇后生活十幾年的蕭琛汶一眼認出了皇后。
也明白自己不是在做夢！
他不是在惠仁堂嗎？
怎麼在皇后宮中，暗自皺了皺眉，他忙是坐起身來，按着生疼的頭。
“皇后。”
聲音低沉，透着絲絲不悅。
猶如木樁的皇后終於動了一下，無焦距渙散鳳眸也有了些神采，眉眼含笑。
“陛下，您醒了？”
緩緩跨出步伐，皇后款款來到鳳榻前，柔柔一笑。
“餓了吧？”
“朕怎麼會在鍾靈宮？”蕭琛汶清逸的面容微暗下來，深深注視着皇后。
他非常的不信任她。
皇帝質疑的目光像一團火燒着皇后，燒灼她的心。
今夜一事，她若是說個清楚明白，她們夫妻之間必定生間隙。
兩人之中將一道跨不過去的鴻溝。
在心中深深嘆了一口氣，嚥下喉頭心酸，迎上蕭琛汶疑惑的目光。
“陛下，今夜的事情您就當是一個噩夢了，其他的事情您不要多問了，臣妾都善理好了。”
皇后氣定神閒，就好像在一件無關緊要的事。
她以爲這樣做，皇帝會感激她，惦念她的恩情。
誰料她話音剛落，蕭琛汶目露兇光，無比反感地瞪着她。
“你是怎麼知道的，你對她做了什麼？”
陰森的語調令皇后心驚，匍定心絃，鳳眸微微轉了轉，紅脣微勾，露出一抹苦澀笑意。
“陛下，您認爲臣妾會傷害她嗎？”
失望地搖了搖頭，雲髻之中的鳳釵隨着她的動作晃動，發出叮噹叮噹的響聲。
“臣妾趕到的時候，她已經死了，若是她還活着，臣妾自然接她進宮，讓她與臣妾一同伺候陛下。”
言語溫婉，懇請真摯，看不出一絲虛假之意。
“是嗎？”蕭琛汶眉峯一挑，半信半疑地瞅着皇后。
“她死？”
單單幾句話是無法讓蕭琛汶信服的。
緩緩曲腿跪下，皇后直挺着背梁跪在鳳榻前，淚意盈盈。
“臣妾聽聞陛下罷了早朝，有些擔心您，去御書房尋您，母后也聽聞了消息，知道您出宮，讓臣妾出宮尋您。”
“宮外那麼危險，臣妾擔心您的龍體，帶着出宮尋您。”
“到惠仁堂的時候，您與鬱姑娘一起倒在地面上，鬱姑娘滿身是血，臣妾讓章太醫給她把脈，她已經氣絕，這些潘芳都親眼所見。”
“您若是信不過臣妾，您可以問問潘芳，可以問問章太醫。”
語氣之中滿是委屈，皇后拭了拭淚，哽咽着說道：“陛下喜歡什麼女人，臣妾可以替您去安排。”
“您何必親自出宮去尋，這多麼危險，如若您有什麼事，您讓臣妾等人怎麼活呀！”
“而且在您的心裏，臣妾那麼小氣嘛！還容不下一位民女。”
嚶嚶哭泣聲吵得蕭琛汶心煩意亂的。
他腦海裏盪漾着暈倒之前的畫面，那張如厲鬼一般的面容，分外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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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對方毫不猶豫地拿刀刺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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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那麼的猙獰可怖，完全不似初見那般純淨可人，反而像是來索他命的妖魔鬼怪！
即便無比可內心深處又渴望着那種純潔無暇，美若天仙的容顏。
深深閉了閉眼，蕭琛汶努力揮去令他恐怖的畫面，低聲喃喃。
“罷了，今夜一事當沒發生過吧，朕會忘記。”
驀地睜開眼眸，蕭琛汶深深地凝視皇后，目光犀利，雙手狠狠攥緊她的手腕。
“今夜的事皇后也必須忘記。”
他是那麼的用力，幾乎要將皇后的手腕給攥碎。
皇后手心痛得發麻，眼淚在眼眶中打轉，卻不敢喊疼，也不敢讓眼淚落下來。
“臣妾謹記教誨！”
她恭敬地頷首。
可是心裏卻跟刀刺了一樣疼，若是陛下知道那美貌的姑娘是秦王妃，他該會多震驚。
也許……
她心慌不已，斂去紛雜的情緒，不敢往下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