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燈瞎火的屋子,只能藉着月光才能勉強看清周圍的陳設。
蕭雲珩與言一摸到圓桌前,開始搜查每一樣可能與異界有關的事。
從書本到畫冊,再到已經拆封沒有收起來的密函,上面記載的都是各方各地的祕密。
蕭雲珩對這些不感興趣,他唯一想知道的就是,這些人到底有幾分把握,還是說,已經確定了下來。
他需要知道,他們對陸惜月揣着的是怎樣的心思。
若是友,便最好,若是敵人?
漆黑的夜裏,青年冷厲的眼眸閃過一道寒光。
不出多時,莫說這張圓桌,就是另外十二張桌案,都被兩個人翻了遍,竟是一點兒與陸惜月,異界有關的東西都沒有。
沒有任何的線索,其一是不在意,其二就是尤爲重視,存放到了更隱祕的地方保管。
今日牧荇親自登門,怎麼看都不像是不在意的樣子。
“主子?!”言一站在圓桌的後面,面對着牆壁,擡着頭,聲音竟有些僵硬。
“這幅畫!”
明閣修葺的十分高大,高牆穹頂,牆壁上更是用彩色的墨筆繪出了圖案。
因爲視線昏暗的原因,再加上這壁畫如此顯眼,不是什麼祕密,二人進屋時,壓根沒有在意過。
言一方纔尋找東西時,無意間瞥了一眼,瞬間就被這幅畫裏,萬象生機之中,那名白衣翩然的少女吸引住了目光。
蕭雲珩面露疑惑的走了過去,順着他的目光,視線落在最中心,整個人忽然愣住了。
彩色的壁畫從東到西,從上到下,繪的是世界萬物,從花到草,飛鳥游魚,再到天與地,甚至山海連綿,金色雲彩浮動,十分壯闊,哪怕在這樣的深夜中,也完全能看出繪這幅畫的人技巧高超,栩栩如生。
而壁畫中心,一身白衣的女子墨發飛揚,身影纖細高挑,左手執陰陽盤,右手握着一根花葉纏繞,像是木枝做成的權杖,那張臉的五官精緻漂亮,眉眼中心,雲霧般的花鈿像是映入了幾分謫仙人的氣息,柳眉之下,一雙湛黑漠然的眼眸直視前方,是憐憫,無畏,是對這世間萬物的俯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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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像是神明派遣入凡塵的使者,與這凡俗世界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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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雲珩瞳孔驟然收縮,極速顫動,俊美邪肆的臉被震驚之色覆蓋,幾乎是僵直了身體,一動不動。
自從寧王府出事到現在,他已經許久不曾這麼失態。
原因正是壁畫上少女的那張臉,那完美的挑不出半點瑕疵的絕美容貌,竟與陸惜月一模一樣!
蕭雲珩心中巨浪翻滾着,猶如海嘯山崩,驚疑撲面而來,幾乎要將他吞沒。
怎麼會這樣,這張臉,這個人,是誰?
他迫切的想要知道這個人的身份,啞然了許久的聲音再次響起:“找,找出這個人的名字。”
言一臉色也不大好,沉默了許久,才道:“主子,這個人,應當就是苗疆百年前的那位大祭司。”
他指着最下面的幾句話,將其唸了出來:“山海入浮生,萬物有靈智——神月。”
這兩句話,應當是出自於一位名叫“神月”的人。
不出意外的話,這個神月,應當就是壁畫中的女子。
“神月,月。”蕭雲珩念着這個名字,想起了青鳥衛主的話,他說大祭司的名字裏,也有一個月字。
他再次擡頭,面對着那張與陸惜月相似的臉,分明是不一樣的兩個人,他心裏卻生出了前所未有的恐慌。
“主子。”言一一直以來都知道他的顧慮,今日來此的目的他也知道,是爲了搜查聖殿今日試探王妃的目的。
只是他怎麼也沒有想到,背後的原因,竟然是因爲王妃與苗疆大祭司有些近乎一模一樣的一張臉。
縱然她改變了容貌,那張臉,仍舊有相似之處。
異界,神使,王妃的突然改變,一手出神入化的醫術,令人拍案叫絕的經商之道,這一切彷彿都將處於兩個不同時間的人串聯了起來。
言一也忍不住想,難道,寧王妃是大祭司神月是……一個人。
可這太匪夷所思了,這其中相隔可百年啊!
蕭雲珩心情頗爲複雜,腦海裏也是一團亂麻,從小在戰場上練就的鎮定,連殺人飲血都能不變臉色的他,在這一刻卻怎麼也維持不住鎮定。
“先回去。”
他攥緊了拳頭,起身便往外走。
言一沉默着跟了上去。
一路上,闖過夜色,回到府裏,蕭雲珩一句話也沒說,入了院子,他纔出聲叮囑:“這件事不要告訴任何人,也不要,告訴阿月。”
“是,屬下明白。”
兩人入了院,卻發現屋子裏的燭光亮着。
言一下意識看了眼自家主子,心道這件事只怕不會這麼容易結束。
蕭雲珩抿了抿脣,壓下眼中凝結滾動的陰鬱,擡腳走了過去。
推開門,冷清的藥香便撲了過來。
“你去聖殿了?”陸惜月抓着他的衣袖,面上是數不盡的擔憂。
蕭雲珩對上她的眼睛,腦海裏浮現出那幅壁畫。
大祭司神月。
見他神情飄忽不定,陸惜月更加疑惑:“蕭雲珩?”
他的思緒被這道聲音拉了回來,女子扯着她衣袖,清麗的雙眉擰了起來,絲毫不掩飾的擔憂。
他心下一軟,道:“去了。”
“你去聖殿幹什麼?”陸惜月不解。
“覺得牧荇今日的試探有些奇怪,便去看看,放心,我沒什麼事。”猶豫了片刻,他還是將這件事隱瞞了下來,一邊說着,他牽起女子的手,語露關切:“怎麼半夜醒了。”
“玄豐看到你往聖殿去了,便來叫我。”陸惜月盯着他一身黑的衣裳,眉頭緊蹙:“你看到什麼奇怪的了?”
“這倒沒有,聖殿的保密工作太好。”蕭雲珩神情自如的應對着。
“畢竟是聖殿。”
陸惜月心下覺得古怪,卻又說不上來哪裏奇怪,她知道蕭雲珩是爲了自己,但夜探聖殿實在太過危險。
“日後不要冒險,我們如今的身份是陸月,蕭珩,就算他們想查,也查不出什麼的。”
“好,都聽你的。”他一如既往好脾氣的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