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蹊看着陸茗,彷彿看到了多年前那場熊熊烈火。
她也曾被那次的事故所折磨的痛不欲生,不是只有陸茗一個人痛苦的。
“那場大火是念念不小心導致的,我不是沒有想過要回去救你們,可是火勢太大了我已經進不去了我沒辦法啊。”
“她是不小心的嗎?是嗎席蹊你告訴我,她是不小心的嗎?”
別人不知道?她還不知道嗎?
她分明就是故意的,她是故意點燃了那場大火,讓她失去了父親失去了唯一的家人,被送進孤兒院飽受欺凌。
“那場火是我親眼看到她點燃的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忘記你居然和我說她不是故意的!”
事到如今,她還在爲宋念歡爭辯。
就因爲她當時未成年,她病了,她就可以不用付出任何的代價,繼續安然無恙的生活着。
席蹊啞口無言,看着陸茗充滿仇恨的眼神她一句話都回答不上來。
她只咽口水,身體劇烈的顫抖:“那你知道她爲什麼會放那把火嗎?”
當時的宋念歡也只是一個六歲的孩子,她快樂無憂的長大着,每天都開開心心的沒有一點煩惱。
她健康的和其他孩子沒有差別。
只有六歲的她,如果不是事出有因,她怎麼會做出這樣的事。
“因爲你的父親,陸偉,你的父親他試圖強間我,當着我六歲女兒的面他”
“你閉嘴!”陸茗激動的把席蹊甩下牀,“我父親都已經死了你還想給他潑髒水,你以爲我會信?我父親的爲人你不清楚嗎?啊?他給你治療了多少年,他出門在外連個收廢品的老太太都誇他的人品你居然給他潑髒水。”
真夠不要臉的,到現在居然把過錯往已經死了的人身上推。
是啊,人都已經死了,死人又不能從棺材裏爬起來爲自己辯護。
“可這是事實,信不信由你。”席蹊也不做太多辯解。
這個真相只有她還記得,當時陸茗還沒回家,事發後宋念歡因爲大腦受到自己,間接性的忘記了那段時間的記憶,也不再記得陸茗父女。
她好慶幸,慶幸宋念歡忘記了她當時屈辱的那一面,讓她沒有在童年就看到這個世界的骯髒,看到那些人面獸心的豺狼虎豹。
席蹊越是這樣一副理直氣壯的語氣,陸茗就越生氣。
她居然敢詆譭自己的父親,詆譭一個已經死了那麼多年的人。
“好好你嘴硬,我這就去殺了宋念歡讓她爲我父親償命看看你還敢不敢給我父親潑髒水。”
席蹊一把抱住要離開的陸茗,死死的抱住她的腳:“不,不要小茗你不要去找她不要告訴她,她不可以想起那場火災,我求求你你不要去見她好不好。”
陸茗很感慨,席蹊的母愛如此的泛濫,到現在她還在盡力的守護宋念歡快樂的童年記憶。
可是她呢?她的童年呢?
全沒了,隨着那場大火燒的乾乾淨淨連渣滓都不剩。
就只剩下了痛苦。
“席蹊,這個世界上有一句話,欠債還錢,殺人自然就要償命。”
席蹊睜着眼睛,十指死死的扣着地板,從牙齒縫裏擠出四個字:“我替她還。”
還陸偉的命,還陸家的人情。
“但是,但是你要和我保證,你不能出現在念念面前不能告訴她她當年,做了些什麼。”她到時候想起來了,想起的,就都是她如何被陸偉凌辱的一面。
這樣不堪的回憶有她一個人記得就行了,不需要有第二個。
“好啊,那你去死吧。”陸茗從口袋裏掏出一把刀,扔在了她的面前。
“叮噹~”刀子掉落在地板上,發出了清脆動聽的聲音。
看着地上那明晃晃的刀,席蹊拿在手裏,腦海裏閃過宋念歡的模樣,從出生到後來咿呀學語,她第一次叫媽媽,第一次在她懷裏撒嬌。
每一幕都好懷念。
當時,她們是真的很幸福。
可是這個世界上不會有可以持續一輩子的幸福。
而痛苦會讓人永遠痛苦。
席蹊拿起刀,攥在手裏盯着看了許久。
“我拿什麼去相信你能說到做到?”席蹊問。
![]() |
她若是死了,她反悔去讓宋念歡想起當年的事又該怎麼辦?
https://www.power1678.com/ 繁星小說
“就憑我已經見過她而她沒有認出我也還沒有想起當年的事。”陸茗字句鏗鏘有力,“三年前,我們就見過了。”
雖然見的不多,可但凡見到她,她都得下定多大的決心,才能阻止自己沒有上去一刀捅死她。
因爲她想在過的很痛苦,她的每一天都在於痛苦爲伴。
只要看到她是痛苦的,她就心滿意足。
而這痛苦還會永遠持續,佈滿她往後漫長的人生歲月,生生不息。
席蹊決定,相信她,現在也容不得她不信了。
她不死,她就會讓宋念歡想起當年的事。
“能不能給我一天時間,和我女兒道別?”席蹊問。
“當然。”陸茗大發慈悲的同意了。
她既然這麼害怕宋念歡想起六歲那年的事,她也諒定她不敢耍什麼花招。
陸茗離開後,席蹊小心翼翼的把刀藏在了被子底下。
隔日,在醫院守了宋念歡一夜的宴忱接到了席蹊的傭人打來的電話。
“爺,夫人的母親說要見您還有夫人。”
宴忱看了眼宋念歡剛做完手術的腳:“你告訴她我們過段時間過去。”
傭人連忙轉達給了席蹊。
坐在椅子上曬太陽的席蹊得知宴忱的回答,淡定道:“把手機給我。”
傭人把手機遞給了過去。
“我都知道了,你和念念的關係,她的腿,我都知道了,過來吧,今天不過來,她就永遠都看不到我了。”
她的聲音不大不小,傭人嚇的忙將窗戶關嚴實了。
宴忱有些頭疼,是有多麼嚴重的事以至於讓她以死相逼都要見他們。
沒有辦法,宴忱只能推着坐着輪椅的宋念歡趕過去。
到了醫院,席蹊先把宴忱支了出去,只讓宋念歡留下。
宋念歡坐在輪椅上,不敢擡頭看席蹊的眼睛。
“媽,怎麼了?”
席蹊在宋念歡的輪椅前慢慢蹲下,看到她包紮的嚴嚴實實的腳踝,大顆眼淚撲哧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