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外公家出事,媽媽才知道家裏人急着把她嫁出去,就是因爲家裏犯了錯,不想連累她,希望她嫁的那家貴族能護住她。”
“但當時那件事鬧得太大,我那所謂的爸爸也護不住媽媽,拋棄了她。”
“外公家除了媽媽被關進藍山監獄,其他人全部判處死刑,媽媽一直以爲是因爲我爸爸的存在,她才能活下來,但其實不是,救下她的是蔡叔叔。”
“蔡叔叔從帝都大學退學後投身軍隊,立了不少軍功,他默默關注着媽媽,爲了不打擾她,一直沒有選擇回帝都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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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請去最危險的蟲洞作戰,才保住媽媽的命,那個地方,去了就出不來了,蔡叔叔在那裏守了整整五年,後來他在戰場上中了蟲毒,斷了一條腿,無法繼續作戰,才得以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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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山監獄的監獄長是蔡叔叔的以前戰友,在他的幫助下,媽媽和我終於能離開監獄,但因爲罪犯的身份,媽媽永遠也不能離開流金星。”
“至於我,外公家出事的時候我還沒出生,按帝國律法來講,我是沒有罪的,但我畢竟是罪犯的孩子,沒有人願意收養我,我也不願意離開媽媽,就一直待在流金星。”
“蔡叔叔爲了和媽媽在一起,也在流金星紮根。”
“我們三個人在一起,每天都很開心,那是我最幸福的時候。”
“但好景不長,媽媽只陪了我和蔡叔叔三年,就去世了,她走後,蔡叔叔失去支撐,終日頹喪,我那時候太小了,都沒有發現他偷偷停了阻斷劑。”
“他寧願成爲沒有理智的獸類,都不願意再清醒地受罪,每天承受失去媽媽的痛苦。”
“爲防失去理智後傷人,蔡叔叔廢去了自己的天賦,也因爲他傷不了人,我才能保護他,不讓人發現他已經獸化。”
“我守了這個祕密兩年,還是被人發現了,蔡叔叔被送到獸化基地,注射藥劑安樂死了。”
“是我親手埋的他。”
“顧逢林,你知道嗎?蔡叔叔雖然失去了意識,可每次只要我說出媽媽的名字,他都會安靜下來。”
“我從來不認爲他是怪物,在我心裏,他是這個世界上最好最好的人。”
“那些不小心中了蟲毒,出現獸化的人和我叔叔一樣,他們也有愛人、親人,有自己想拼命守護的東西,他們不是怪物。”
“顧逢林,我說這些,不是想讓你同情我,也不是想用自己的經歷安慰你。”
“我只是想告訴你,出現獸化不是你的錯,你不是怪物,你是帝都大學最優秀的鍛造天才,是會悉心教導學弟學妹的好學長,也是我心裏很感激的人。”
字字句句都出自初韞的真心,她認真地看着顧逢林,滿目真摯。
四周的景象在顧逢林眼中漸漸模糊,只有初韞是清晰而真實地存在着。
他聽到自己的心一下一下跳個不停,那麼激動、熾熱。
顧逢林肯說出自己的過往,除了因爲初韞在他獸化的時候沒有傷害他而產生的那點信任,更多的也是爲了讓初韞心軟,替他隱藏祕密。
畢竟他已經恢復理智,知道殺死初韞,一定會引得韓承安、裴紹瑾懷疑,那時候,他的祕密纔會真的瞞不住。
穩住初韞,取得她的信任、憐惜,讓她主動幫他,纔是最好的辦法。
況且,顧逢林捫心自問,他對初韞已經下不去手了。
只是顧逢林沒有想到,初韞竟然這樣全心全意對他,不僅沒有傷害他,也從沒有輕視他,甚至願意告訴他那樣的祕辛。
這樣的初韞,讓顧逢林怎麼可能不心動?
萬語千言只化作一句,“初韞,謝謝你。”
初韞莞爾一笑,“學長,不要再想那麼多了,你沒錯。”
顧逢林點頭,“好。”
心頭大石緩緩落下,顧逢林掃到初韞脖子上的紅痕,心頭髮緊,“你的傷……”
“沒事沒事,這點小傷,你不說我都忘記了。”初韞怕顧逢林自責,忙道。
顧逢林垂眸,斂去眼中的疼惜。
“小傷也不能隨便對待。”顧逢林說着,站起身去找藥劑。
初韞也跟着站起來,“不用了。”
“坐下,在這裏等着。”顧逢林沉下聲音。
初韞眨眨眼,乖乖坐下。
不過幾分鐘,顧逢林就拿着一推瓶瓶罐罐回來了。
“這是口服的藥劑,你先喝下去,我再找找有沒有外敷的藥。”
顧逢林把一瓶透明藥劑遞給初韞。
初韞接過,在顧逢林注視下把那微澀的藥劑喝完。
看着初韞喝下藥劑,顧逢林才收回目光,再次埋頭找藥。
“找到了。”顧逢林打開一個瓶子,把食指伸進去,蘸了一些藥水,拉過初韞的手臂,細細塗抹。
藥水清清涼涼,滲入肌理,初韞覺得很舒服,驚喜道:“有用哎!”
顧逢林見她這麼孩子氣,眼中閃過笑意。
塗過手臂,顧逢林的手自然而然來到初韞的脖頸。
他滿目從容,初韞也不好意思反駁。
粗糙的指腹劃過脖頸,帶來和剛剛完全不同的觸感,初韞沒覺出清涼,反而生出幾分麻意。
她的身子向後微傾。
下一刻,顧逢林就往她身前湊了湊,“別動。”
熱熱的氣息撲面而來,初韞徹底僵住。
顧逢林眸中閃着促狹的笑意,手下的動作越來越慢。
初韞覺得自己骨頭都僵了,一把拉住顧逢林的手,“學長,我自己來,自己來。”
也不等顧逢林說話,初韞就跳起來,走到桌前,拿起桌上的瓶子,倒了些藥水在手心,用手猛然揉搓自己的脖子。
她像一只受驚的小貓,既可愛又滑稽,顧逢林眸中的笑意不斷加深。
“對了,學長,我想起來你獸化的時候精神世界有波動,而且我的精神世界也有一樣的波動,你當時一直追着我不放,會不會是因爲這個?”
初韞擦完藥,收拾藥瓶的時候忽然想起這茬,轉頭看向顧逢林。
顧逢林顯然也想起來這份不同,眸光微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