桔子搖頭,道:“很糟糕,可能要不了多久,也會像老爺子今天晚上那樣被送去醫院……”宣告無救。
只是最後四個字,話到嘴邊並沒有說出來,因爲這樣子說感覺把老爺子也給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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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年,桔子多少也看出了她的黛姑姑對老爺子的特殊感情,所以於公於私,她都希望老爺子能再多活幾年的。
至於姜軍,那就隨意了。
不明自己身世的她,一直把姜軍當作一個無關緊要的外人,所以,姜軍的死活,她一點也不關心,更不在乎。
簡凝聽了,頓時沉默了。
她知道姜軍的情況之所以會變得這麼糟糕,全拜她的媽媽管品芝和黛姨所賜。
“這麼晚了,他應該睡了吧,我去看下他。”簡凝突然想去看看,姜軍醒着的時候,她其實並沒有多大的勇氣去面對他,畢竟她並非真正的簡溪。
“簡姐姐,你還是別去看了。”桔子欲言又止。
簡凝何其聰慧,稍作沉銀,便道:“我媽,她在?”
桔子點頭。
簡凝皺眉,當即轉身就朝姜軍的房間走去了。
現在已經凌晨一點多了,管品芝不睡覺卻還在姜軍的房間,可想而知,她在幹什麼。
如此深夜,管品芝沒料到還會有人來看姜軍,所以,她並沒有關嚴房門,簡凝輕輕一推,房門就開了。
然後,簡凝就看到了令她瞳孔猛縮的一幕——
管品芝的手中拿着透明材質的小噴壺,正朝姜軍的臉上噴水,原本雙目緊閉,已經睡着的姜軍,一個激靈,雙目圓睜,猛然驚醒。
其實若只是水,姜軍根本不至於這麼大反應,只因那小噴壺裏一半是水,一半是冰,所以噴出來的是零度冰水。
而現在已是深秋時節。
可想而知,半夜時分,當一個熟睡的人,突然被冰水呲面,是一種怎樣的驚嚇與痛苦。
“嗚嗚……嗚嗚……”姜軍睜開渾濁且佈滿血絲的雙眼,發出虛弱又疲憊的嗚咽。
“呵呵,呵呵。”管品芝卻發出解恨的低笑,然後,從牀頭櫃上抽出幾張衛生紙,粗暴的替姜軍把臉上的冰水擦乾淨,聲音卻是溫柔如魔鬼:“睡吧睡吧,我就在這裏等你睡着。放心,我不走,今晚我都不走。”
這是她新想出來的花招,專門用來折磨姜軍。
只要姜軍一睡着,她就把他呲醒。
如此這般,周而復返。
今晚,姜軍已經呲醒了五次。
“媽……”簡凝不敢置信,媽媽管品芝這招殘忍又不留痕,簡直不要太狠。
這讓簡凝想到了熬鷹。
獵人熬鷹,不讓鷹睡,何嘗不是在熬自己呢?
因爲獵人自己也不能睡。
管品芝聞聲,明顯嚇了一跳,扭頭一看是簡凝和桔子,這才拍了拍胸口,將一顆心放回肚子裏。
桔子是黛姨的心腹,黛姨什麼事都沒有避諱桔子,所以從一開始就知道管品芝與黛姨一直合夥暗暗的折磨着姜軍,再則桔子也知道簡凝的身份,可以說大家就是同一戰線的。所以,就算被桔子看到,管品芝也不懼什麼。
倒是簡凝的來到,讓管品芝的臉色有了幾絲不自然,因爲她深知,簡凝一直不贊同她這麼的殘忍狠毒。
而姜軍,在看到簡凝後,卻不似之前那般激動了,也不啊啊叫了,他就那麼盯着簡凝,目光呆滯,面無表情。
因爲,就在今天白天,管品芝已經告訴了他簡凝的身份,他現在已經絕望了,他的身邊沒有一個自己人,他深知他現在不過是在等死。
“凝凝,你這兩天去哪了?怎麼這麼晚了纔回來呢?”管品芝一邊左顧言他,一邊悄悄的將裝着冰塊的噴壺藏到身後。
雖然簡凝已經看到她剛纔的所做所爲,但她覺得簡凝應該沒有看清楚她在水裏加了冰塊,又或者說是她希望簡凝沒有看到,因爲她自己也知道她現在的行爲有多惡毒,所以她並不想讓簡凝全看到。
“媽,還不夠嗎?”簡凝難過的望着管品芝,天知道她此刻多想撲進媽媽的懷抱,哭訴自己剛纔死裏逃生的遭遇,可她知道,此刻媽媽管品芝嘴裏說出的關心之言,不過就是想分散她的注意。看了一眼已經生無可戀的姜軍,簡凝道:“夠了,媽,真的夠了,收手吧!放過他,也放過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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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品芝乾笑了一下,“好啦,我知道啦,我現在就回房睡覺。”話說着,就打算繞過簡凝,離開姜軍的臥室。
她們母女倆,都說服不了彼此,那麼,繞開問題,迴避問題,也是處理兩人關係的一種方法。
這是管品芝這段時間摸索出來的。
可這一次,簡凝卻不願意又這樣含糊不清的不了了之。
腳步一錯,攔住媽媽管品芝,簡凝正色道:“媽,你別揣着明白裝糊塗,我說的並不只是今晚,明天,明天你就離開禪院吧!”
“什麼?”管品芝一聽,整張臉當即就黑了下來,聲音也馬上尖銳的拔高了數倍:“你說什麼?你敢再說一遍?”
“媽,你別激動,聽我把話說完。”簡凝拿出手機,點開一張照片給管品芝看,道:“你看,我已經託人把簡溪救出來了,陸乘風已經威脅不了你了,簡溪現在已經在回國的飛機上,明天就可以抵達。到時候,我們給她尋個好的醫院找個好的醫生,你安心守着她照顧她,我相信,她很快就會甦醒的。”
管品芝聽到前半句,臉上還是滿滿的驚喜,畢竟小女兒獲救,以後再也不用受制於陸乘風,是一件十分可喜可賀的事。可聽到後半句,她的臉色再次轉陰。
“凝凝,你能把溪溪救出來,我和溪溪都感謝你,我相信等溪溪醒了,她一定會向你懺悔,她曾經的錯,以及對你這個姐姐的歉意。可是,你要我就此離開這裏,那是不可能的,絕不可能。”話說着,管品芝轉身,望了一眼牀上已然又快要睡着的姜軍,恨聲道:“他一天沒死,我一天不走。”
簡凝扶額,該說的話她已經說盡,可媽媽管品芝卻絲毫不爲所動。
恨,太深,便會執着,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