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第一頁。
蘇煙捏着信封的手不停的顫抖，淚水已然決堤，她不敢繼續看第二頁。
內心有一個聲音不斷的提醒她，看了第二頁，她這輩子都見不到溫奈了。
沉緩許久，她最終還是將第二頁抽了起來。
第二頁。
這個代價就是要付出我的生命，而我只能在你所在的世界活不到十年，大師說，如果我運氣好，可能十年纔會消失，運氣不好的話，在三五年就要消失了，現在看來我的運氣還是挺好的，至少我等到了你結婚。
阿煙，我大限將至，從一年前開始就有這樣的感覺了，我實在起不來了，我不想你難過，我想你在結婚當天漂漂亮亮的，請原諒我隱瞞你，能和你做兩輩子的好姐妹，是我最大的幸福。
你不需要愧疚，因爲我上輩子得了癌症，也一直隱瞞你，時日不多了，我做這樣的選擇還白賺了幾年的命呢。
答應我，不要難過，好好地對待每一天的生活，一定要永遠幸福。
1988年2月27號，溫奈。
蘇煙痛徹心扉，將信封緊緊埋在胸口，背靠着牆面失聲痛哭。
她顫巍巍的拿出手機，撥出了露麗絲的電話。
對面很快就接了。
露麗絲聽到抽泣聲，沉默了一會才道：“你終於看到信了。”
蘇煙抹掉眼淚，追問道：“溫奈呢？她還活着嗎？”
“大小姐在2月28號晚上10點半去世了，她的墳墓就在京市，我去接你吧。”
……
一個小時後。
墓地。
蘇煙呆呆地盯着眼前的墓，墓碑上是溫奈笑着的樣子，可不是她上輩子那張臉。
她伸手輕輕撫摸，“爲什麼不告訴我？哪怕在我婚禮結束後，你爲什麼也不打電話告訴我呢？”
她的語氣很平靜，可淚水如同洪水決堤般洶涌而出，一滴滴的落在墓碑上。
露麗絲哄着眼眶，哽咽道：“大小姐說，能讓你高興一天是一天，免得你以後的日子都不會像以前一樣開心了。”
蘇煙扶着墓碑跪下，咬着脣自責不已道：“難怪你在我婚禮當天都沒有打電話給我，你不接我的電話，我當時也沒有想太多……對不起，對不起奈奈，是我太粗心了。
爲什麼不告訴我呢？你知道我多想見你一面嗎？如今我連最後一面都沒見到，我以後怎麼會高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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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落，蘇煙感覺眼前一陣眩暈。
下一秒，她全然失去意識倒下。
“蘇小姐！”
“阿煙！”
“師妹！”
……
蘇煙再次醒來，入目的是白花花的天花板，鼻腔充斥着熟悉的消毒液氣味。
不等她反應過來，一直守在旁邊的江景行激動道：“阿煙，你醒了？謝晉，快點過來，阿煙醒了！”
隨之而來的是一陣腳步聲。
不一會兒，病牀旁圍滿了人。
蘇煙的視線從大家身上一一掃過。
李娟、江老爺子，還有兩位師父，謝晉都在。
“我怎麼了？”她聲音沙啞無比。
江景行心疼極了，“阿煙，你懷孕了，因爲情緒波動太大，導致胎氣不穩，才暈倒的。”
覺老鬆了口氣道：“你的身體雖然有好轉，但到底傷了根本，已經不適合受孕了，你肚子裏的這個孩子差點就沒了，要不是鶴老用了獨門祕針幫你保胎，恐怕你醒來知道的噩耗又要多一個，真是萬幸。”
蘇煙身體條件就擺在那裏，如果沒有鶴老的獨門祕針，哪怕他們兩個老傢伙帶上謝晉和郭子鳴，都保不住蘇煙的孩子。
“從現在開始，你的情緒一定要穩定，不要做任何稍稍有刺激性或者勞累的活，這個孩子說不定就能安然無恙的生下來，你這個丫頭，真不知道說你運氣好還是不好。”鶴老也頗爲無奈。
運氣好，是因爲蘇煙的身體傷了根本，不易有孕，即便有孕也容易滑胎。
結果她好，孩子也好，居然都好好的扛住了。
蘇煙下意識摸了摸小腹，不敢相信道：“有了？這就有了？”
“你這說的哪門子話？”覺老嚴肅道：“我先給你打個預防針，這個孩子是你的第一個，也是你的最後一個，等你生產完之後，未來絕對不會再有任何懷孕的可能，你自己也知道爲什麼。”
她點點頭。
表面看起來平平穩穩，實則底下都已經亂糟糟的，懷這個孩子，夠她的身體喝一壺了。
謝晉小心翼翼道：“溫奈的事我們都知道了，你再難過也好，爲了孩子都要調整好自己的情緒。”
蘇煙抿脣，淡淡道：“我知道了，不過你們是怎麼知道我在哪的？”
江景行道：“你忘了，我給你的新手機裝了定位軟件，謝晉當時要來看你，我和他碰上了，叫你沒人應我，我就去了庫房，看到了溫奈留給你的信，然後就看了你的定位找過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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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麗絲呢？”
“她在外面。”
“我想單獨跟她聊一聊。”
江景行皺眉，有些不放心。
謝晉拍了拍他的肩膀，“讓他們聊，說不定聊完之後，師妹心情能好一點點。”
很快，病房的人都出了去。
露麗絲走近病房，關上門後才關心道：“沒事吧？”
蘇煙搖搖頭。
露麗絲道：“你不知道你暈倒的時候，你丈夫看我的眼神跟要吃了我似的，你當時流了好多血，把我們都嚇壞了，萬幸，孩子保住了，不然大小姐就該來夢裏怪我了。”
“我想知道奈奈走的時候安不安詳？她的父母呢？”
露麗絲沒有隱瞞，“大小姐走得很安詳，只是當時沒有力氣，只能躺在牀上，沒有受半點折磨，你放心吧。至於夫人和老闆，他們知道大小姐死前都惦記着你，他們把公司賣了，然後往大小姐給你的嫁妝裏打了點錢，兩位老人家打算去周遊世界，周遊結束之後再來找你，他們年紀大了，希望蘇小姐可以替大小姐好好照顧他們。”
蘇煙調整好情緒之後，扯出一抹笑容，“當然，奈奈的父母就是我的父母，我自然要好好照顧的，那你呢？你有什麼打算？”
“我？”露麗絲撓撓頭，“還沒想好呢，我現在是無業遊民，夫人和老闆都不讓我跟着他們。”
“如果你願意的話，以後可以跟在我身邊。”蘇煙提議。
“真的？那真是太好了，以後我就幫大小姐守着你了。”露麗絲高興道。
蘇煙脣角勾起苦澀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