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盛夏,遠門外溪水潺潺,院牆處薔薇花爬了滿牆,花團錦簇猶如一片花海,一棵柿子樹,從牆頭伸出,掛滿了青澀小柿子。
白悠然一看那滿牆薔薇花,就曉得,這定然不會是個單純的農戶之家。
山野村夫爲了一日三餐忙忙碌碌,哪有閒心來打理這些。
那這裏,住的會是誰呢?
她捂着心口,只覺得心抽疼的厲害。
身邊婆子見她臉色有些發白,有些害怕勸道:“世子妃,要不,咱們先回去吧?”
白悠然緩了緩神,推開婆子的手,毅然朝着院門處過去。
“姑父,莫要再推了,太高了,嫿兒好怕!”
才走到院門口,熟悉的聲音便傳了出來,歡快中帶着幾分少女的活潑喜悅,讓白悠然整個人瞬間麻木。
她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想撕心裂肺吼出來,偏偏又咬緊牙關出不了聲。
“嫿兒莫怕,便是掉下來,姑父也能接住你!”這是那個陪伴十幾載,從青蔥少年一路走來的枕邊人聲音,她不可能聽錯。
“哈哈哈~”往日最疼愛的小侄女,此時那如銀鈴般的清脆笑聲,卻像尖刀一點點刺入耳膜。
白悠然捂住耳朵不想聽,眼淚已經不受控制滑落。
“姑父,嫿兒好幸福啊!”
“是麼?”男人淳厚的聲音穿過院門:“是怎樣的幸福?”
白悠然也不知自己是怎麼了,像是有什麼奇怪的魔力,指引她一步步挪到了院門口,湊近那並不嚴實的門縫,盯着裏頭兩人的動靜。
院裏,白之嫿站在花牆處,折了一朵粉色薔薇。
“姑父,你蹲下,你蹲下!嫿兒要給你簪花!”
那個快四十歲,已經可以當祖父的男人,果然依言蹲下了身。
白之嫿嬉笑着,將花別在了男人的髮髻,吧唧在男人耳畔親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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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啦,我姑父怎麼這麼英俊,嫿兒心都快要跳出來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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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梁元齊就勢摟住她,伸手拉開她綠紗覆蓋的肩頭,湊了上去:“且讓姑父聽一聽,嫿兒的心跳有多厲害!”
“嗯…..”白之嫿嬌笑:“姑父,好癢!”
綠紗滑落,落在了梁元齊的頭上。
白悠然瞧着裏頭兩人光天化日之下,那無恥的舉動,心底那團火,燒的她徹底失了理智。
原本,她想忍着這口氣,假裝不知道,逼着白之嫿嫁人,看看是誰最後憋不住。
可裏頭不堪入目的景象,徹底擊碎了她的理智。
白悠然一腳踹開院門,嚇得院裏兩人驚慌失措摟在一起。
“踐人!踐人!”她氣得臉皮抽搐,話都說不利索:“枉….枉我對你…對你那麼好,你….你私下….私下居然….敢勾飲你姑父!
你….你對得起我嗎?
啊!”
她撲上去,想去撕打白之嫿。
白之嫿嚇得躲在梁元齊身後,淚汪汪道:“姑母,我不是….嫿兒不是有意的,嫿兒什麼也不想跟你爭,就是….就是情不自禁愛上了姑父而已。
姑母,你要打要罵,怪嫿兒好了,此事與姑父無關,不關他的事。
都是嫿兒的錯,求你不要和姑父因嫿兒生了嫌隙!”
“你….你還敢說!還敢說!”白悠然猶如憤怒的母獅,雙目猩紅盯着白之嫿。
在她生下龍鳳胎傷了身子後,她就知道,自己和梁元齊某些方面不是很和諧,喫過藥扎過針,可破敗的身體,怎麼也調理不好。
梁元齊早晚會有妾室,這一點,她是有心理準備的。
柳依依進門,她心酸難過,但日子還不至於過下去。
便是梁元齊養着外頭的江舟兒,她也能接受,遲早的事,不過是想多給兒子爭取幾年光景而已。
萬沒想到,居然會後院失火,被親侄女撬了牆角。
這口氣,她咽不下啊!
“你從小在我身邊長大,我拿你和鳳兒一般對待,你居然敢勾飲長輩,你在女學裏學的禮義廉恥呢?
你的孝道呢?
你乾的這些事,你爹孃知道嗎?”
白悠然腦子亂哄哄的,一瞧這兩人親暱模樣,還不知幾時就勾搭在了一起。
她突然想起,自己往日在府裏。
偶爾還讓白之嫿給梁元齊書房送喫食點心之類的,有時候一去,就半天不回來。
回來時,白之嫿就羞羞答答表情不大自然。
她還以爲侄女有什麼不妥,被丈夫給訓斥了。
“沒有,姑父要嫿兒與姑父一起下棋,嫿兒棋藝不精,輸了!”
她那時還安慰侄女:“你姑父一個大男人,棋藝好是常理,你與他計較作甚?”
書房是梁元齊的重地,尋常人不得出入。
以前她還可以過去,後來柳依依進門後,梁元齊說幕僚覺得婦人出入多有不便,也不讓她過去了。
如今想來,那莊嚴的書房裏,兩人指不定如何胡鬧,真是噁心呀!
白悠然一想起,這兩人,一個自己相伴十幾載的夫君,一個是自己的親侄女,兩人居然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暗通款曲,她就忍不住一陣噁心。
“嘔~”她指着兩人:“你們…你們太噁心了!”
白之嫿委屈巴巴道:“姑母,你怎麼了?你不要氣了好不好?”
她嘴上說着討饒的話,嬌小的身子卻往梁元齊懷裏鑽。
這一幕氣得白悠然發瘋:“啊!”
她衝過去抓着白之嫿,就要扇她的臉,被梁元齊一把給抓住。
“夠了,阿悠,此事錯不在嫿兒,是我喝多了酒,將她當做你,纔會引來一連串的誤會!”
“喝多了?”白悠然突然撕心裂肺笑了起來:“你既是醉酒,她作爲一個侄女不該避嫌麼?”
梁元齊扶着白之嫿:“那日在山上,依依早早歇下,我不舒服,下人不知找誰做主,便找了嫿兒過來。
我….我也是醉了分不清人,纔會一時犯錯。
阿悠,嫿兒說了,她不會要什麼,更不會跟你爭什麼,只是想沒名沒分跟我在一起而已。
都是一家人,你就答應她這個要求好不好?”
“一家人?”白之嫿此時只覺得這個一家人格外噁心:
“你真信她,什麼都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