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玄燁是從坤寧宮去上的早朝。
後宮都是聽說了的。
慈仁宮裏，衆人請過安後，太皇太后留着衆人說話。
“昨個兒皇帝又沒翻牌子，哀家仔細查看了敬事房的記檔，最近皇上都不怎麼來後宮……”
說到這裏，太皇太后停了下來，神情有些縹緲，似乎想起了什麼。
衆人都提口氣，這皇上不來後宮她們能按着人過來？
男人不想的時候，女人怎麼努力都白搭啊……
但想歸想，誰也不敢說出來。
皇太后見太皇太后停了話茬，知道她心裏不悅，用蒙語說了句什麼。
太皇太后才點了點頭道：“說的好。是哀家想錯了。”
然後對着衆人道：“也不怪你們，你們也盡力了，是皇帝對赫舍裏用情至深，但再深的情，也要適可而止，好歹太子還在也算是一重安慰。”
旁邊的蘇麻喇姑接話道：“是呢，奴婢早起聽乾清宮的人來回話，說皇上上朝之前還回乾清宮看了一眼太子才走的。”
太皇太后嗯了聲，對着一衆人道：“皇上是個長情之人，你們要用心伺候，男人都是能感覺出來你們的用心的。當然哀家也會勸着皇上多去後宮，畢竟開枝散葉也是皇帝的重任！”
“是。”
衆人起身應了。
眼看着太皇太后是沒什麼要講的了，衆人正要告退。
突然太皇太后對着佟佳氏道：“真妃，你留下，其他人都散了吧。”
所有的妃子聽了這話心裏都犯嘀咕，但也不敢久留，只能都告退了。
真妃不明白太皇太后留她是做什麼的。
但這種只留下她的行爲，要麼是好事，要麼是壞事。
果然，太皇太后和皇太后都一臉笑意的看着真妃。
真妃：……
真妃突然覺得很有壓力。
太皇太后笑着對真妃道：“真妃啊，你知道哀家在入宮的時候是什麼位份嗎？”
真妃硬着頭皮道：“太皇太后您剛入宮的時候，是側福晉的身份……”
突然的懷舊讓真妃有種不祥的預感。
太皇太后似乎跟着真妃的話回到了她剛入宮的時候，臉上的表情都有些安詳。
然後開口道：“人的命有時候是天註定的，有些人，看着是運氣好，得寵，但是最終還是落了下乘，真妃你不同，你身份高貴，是皇帝的親表妹，因此皇帝待你不同。”
真妃只能應：“是。”
太皇太后繼續道：“皇帝不能說的話，哀家要替他說。皇上珍愛你，但皇上也要爲了前面考慮。”
真妃這次是什麼也不敢應了。
太皇太后既然已經打定了主意就不怕得罪了人。
繼續道：“前面對於皇后的人選，一直頗有爭議，左不過是在你和鈕祜祿氏之間選一個，但玄燁現在需要穩固老臣子的心，就不能只用自己人，你明白嗎？”
真妃覺得此刻很冷，如墜寒冬，她明白太皇太后的意思了。
但她寧願不明白太皇太后是什麼意思。
太皇太后讓蘇麻喇姑拿過一個盒子：“去，把這個給你們真妃娘娘。她有這個福氣。”
蘇麻喇姑就把那個木質的盒子交給了真妃：“真妃娘娘，這是太皇太后入宮的時候太宗皇帝賞賜的，太皇太后說給您這個，讓您也跟着沾沾福氣。”
真妃不能不接，也不敢不接。
她手抖了下，還是把東西接了過來。
然後對着太皇太后道：“是，臣妾明白了，謝太皇太后。”
“真妃要真明白纔好啊。”
“是。”
真妃拿着那個盒子往外走，碧痕和蕪月要接那個盒子，被真妃給拒絕了。
“不用了，這是太皇太后賞賜的，本宮親自拿着。”
真妃坐上肩輿，腰背挺得直直的，陽光已經出來，透過宮牆的頂端弱弱的打在真妃的身上。
但真妃不覺得溫暖。
她手裏一直握着那個盒子，卻沒有打開看過。
路過的太監和宮女見到真妃的肩輿都給她請安，真妃都置若罔聞。
等到了承乾宮，榮芳姑姑見真妃進屋的時候狀態不對，她拉住蕪月。
“主子怎麼回事？太皇太后說什麼了？”
蕪月嘆了口氣，輕聲道：“太皇太后估計有意讓鈕祜祿氏爲後，早起就留了主子在，說了一些話，估計……”
“榮芳！進來！”
裏面真妃突然出聲叫榮芳。
“是。”
榮芳和蕪月對視一眼，然後掀簾子往屋裏去了。
進了屋，榮芳見代真坐在炕几旁邊，炕几上擺着的就是真妃進承乾宮拿着的東西。
“主子？”
榮芳見真妃臉色蒼白，有一股絕望之感。
她不敢多說，只低頭等着真妃的吩咐。
“你去……”
真妃只說了這兩個字，就沒了聲音。
榮芳低頭等真妃接下來的話。
因爲低頭榮芳看不到真妃的樣子。
等了有一刻鐘的樣子，才聽到真妃啞着嗓子道：“榮芳，你去請皇上來，本宮有話跟他說。”
榮芳心提了起來，她大着膽子擡頭看了一眼真妃，這一眼讓她膽戰心驚。
真妃哭了！她無聲的哭，比放聲的哭更讓人覺得壓抑。
“主子，奴婢……”
榮芳想說點什麼，但說不出口。
大道理都懂的，真妃不缺人給她說什麼大道理，她是需要下定決心的勇氣。
“罷了，終究是本宮癡心妄想了。太皇太后說的對，本宮的好日子在後頭呢，也不爭這一朝一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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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真妃明白，玄燁若最終選了鈕祜祿氏當皇后，太皇太后就是不跟她說這些，聖旨照樣會下。
太皇太后這是擡舉她，讓她開口跟玄燁講。
讓玄燁覺得虧欠了她。
有虧欠就有補償，有補償就有機會。
“主子說的對，奴婢這就去請皇上，蕪月，碧痕，你們伺候主子梳洗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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蕪月和碧痕應了出去端水，榮芳才起身往乾清宮去。
榮芳到了乾清宮遠遠的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錦欣？”
她也是聽說了錦欣在南書房裏灑掃的，錦欣聽到榮芳的聲音立刻回頭看。
見是榮芳，錦欣過去給她行禮：“榮芳姑姑，好久不見。”
榮芳上下打量着錦欣，這段時間不見錦欣，出落的是更加的齊整了。
膚色也沒那麼黑了，看着比之前更加順眼。
榮芳看了一眼錦欣手裏抱着的書，笑着道：“在南書房還習慣嗎？”
錦欣剛要回，就聽到南書房有個長相俊秀的人出來，對着錦欣道：“錦欣，幫我找本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