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房間從裏面打開。
開門的是一個乾瘦矮小的老婦人,她弓腰駝背,滿臉皺紋,頭髮稀少且花白了一大半。
第一眼,簡凝根本沒認出來,還以爲是蘇念從哪裏給希希找的阿婆護工。直到對方在看到她時,脫口叫出她的名字。
“簡凝?”老婦人目露震驚的看着站在門口的簡凝
“是。”簡凝並沒有再隱藏自己的身份,她說了,從今天起,她要做回簡凝,所以,如果有人認出她是簡凝,那她不會否認。
“真的是你啊,你真是一點也沒變啊!”老婦人的聲音有些激動:“五年前聽說你出國了,你什麼回來的呀?”
“我回也不久。”簡凝並不想就這個問題多說,回答的有些含糊,當然這些不是重點,重點是看着眼前之人,簡凝同樣也有些震驚,她不確定的反問:“你是蘇姨嗎?”
https://www.power1678.com/ 繁星小說
五年時間,一個人的皮相或許會老得很快,但聲音一般不會有太大出入。
聽聲識人,簡凝一下子便認出了眼前之人,可不就是蘇唸的媽媽,蘇母。
可相比五年前,蘇母整個人起碼老了十幾歲,明明五十多歲的人,現在看起來就像六十多歲。
這讓簡凝突然想到了蘇念,五年時間,蘇念也老了很多。
可想而知,這五年,生活一點也沒善待蘇家。
相對而言,蘇母老得更快,這個女人只怕承受的更多。
“是呀,我是蘇姨,我知道我這幾年老了太多,你一下子沒認出我來,不奇怪。唉!”蘇母滿腹心酸的嘆了一口氣。
這五年,蘇家每一個人都過得艱難,而她則是裏面之最。
蘇悠生下孩子,第二天大出血,從此成了植物人;蘇希天生有殘缺又有哮喘重疾;蘇父摔傷腰脊骨,半身癱瘓;蘇父與小三所生的兒子雖然健康,但在月子裏時其親媽就丟給她。
兩大兩小,四個人,之五年全都由她一人照顧,而蘇念絕大部分時間都在外面打工掙錢。可想而知,這五年,蘇母的日子過得有多累。
一大家子人等着她照顧,一大堆家務事等着她去幹,她全年365天,從來沒有一天休息日,且不分白天黑夜。
![]() |
鐵打的漢子都扛不住這樣的生活,更何況蘇母。
五年下來,硬是把蘇母熬得又幹又老,比其實際年齡老了十幾歲,而且連背都駝了。
看着,可憐之極。
“蘇姨,這幾年,你到底經歷了什麼?怎麼會突然老了這麼多?”看着這樣的蘇母,簡凝突然想到了自己的媽媽管品芝,也是五年時間,把自己折騰的老了十幾歲。
但管品芝那是爲了報仇,怕被姜軍認出來,所以一個勁的糟蹋作踐自己。
那蘇母呢?
又是因爲什麼原因呢?
“唉,這就說來話長了,你先進來,我們慢慢聊。”受盡生活辛酸的人,其實是很想找個人傾訴的,蘇母自然不會例外。
她將簡凝請進屋,希希還在睡覺,怕吵醒希希,便放低了聲音,將這五年來發生在蘇家每個人身上的事情都訴說了一遍。
簡凝聽完,久久說不出一句安慰之言。
慘,真的只剩這一個字來形容蘇家了。
而最讓簡凝唏噓的是蘇悠的遭遇,她無論如何都沒想到,在她離國數月後蘇悠就成了植物人,直到現在,整整四年多了,仍然沒有醒過來。
“蘇姨,我可以去看看蘇悠嗎?”簡凝昨晚還在想着這個問題,今天就碰到了蘇母,或許這就是天意,也是她與蘇悠之間的緣分。
“可以,當然可以。”蘇母欣喜的答應,她拉着簡凝手,滿臉皺紋的臉上笑開花了,她說:“我悄悄跟你說,這段時間,我總覺得悠悠快要醒了,因爲我有時候會看到她的眼皮子在跳動,這事我誰也沒說,怕念念知道了又會對悠悠做什麼……”
說到這裏,蘇母突然捂住了自己的嘴。
所謂言多必失,她剛纔一直在跟簡凝傾訴她這幾年的不容易,結果說着說着,什麼心裏話都說出來了,就比如最後一句。
簡凝立即就從裏面聽出了大量的信息,連忙追問:“蘇姨,你這話什麼意思?難道蘇悠變成植物是蘇念造成的?”
“不不不……”蘇母卻慌亂擺手搖頭,“是我說錯話了,我的意思是怕念念不高興。”
“蘇悠能醒過來,是好事啊,蘇念爲什麼要不高興?”簡凝皺眉,她越加覺得這裏面有事了,只是爲了蘇念,蘇母不願說出來。
“這個,這個……就是我自己胡亂猜的,總之,你就別問了。”蘇母更慌了,她已經不知道要怎麼圓剛纔那句話了,她結結巴巴的,連將話題轉移,道:“你剛不是說想去看一看悠悠麼,那你趕緊去吧。我要在這裏照顧希希,走不開,我把地址給你,你自己去,行不?”
“好吧。”簡凝深看了蘇母一眼,她知道再問下,蘇母也不會再告訴她什麼了,點了點頭,便答應了。
蘇母怕簡凝再多問,連忙將地址寫給簡凝,然後催促簡凝趕緊去。
簡凝甚至來不及問一句希希的情況,就已經被她推到了門外。
當簡凝要走了,蘇母又突然叫了一聲:“等等。”
簡凝駐足,無奈的回頭看她。
蘇母看着簡凝,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思來想去,總覺得當年是念唸對不起你,其實我當時說過她罵過她,甚至還因此打過她。可她當時已經身懷有孕,我沒辦法,我總不能讓她做單身媽媽吧,最後我只能答應她跟傅斯文在一起。對不起,是我教女無方,我也應該跟你說聲對不起。”
簡凝一聽原來是爲這事,便無所謂的笑了笑,“都過去了,這事,我早就不計較了。”
對於傅斯文,她當年就已經沒有半點留戀,更何況現在已經過去五年。
“你不計較就好,因爲一個男人,失去你這個好朋友,是念念自己糊塗。我也不敢求你原諒她,她有些時候有些行爲,是真的不值得原諒。可她是我的女兒,我能把她怎麼樣呢?我拿她半點辦法也沒有,她的罪孽我只能拿我這條老命替她慢慢贖。”說着說着,蘇母已經泣不成聲。
簡凝想,這裏面有對她的抱歉,更有對其小女兒蘇悠的愧疚吧,簡凝心中已經越加肯定蘇悠變成植物人跟蘇念有莫大的關係。
“其實她現在的報應已經來了,她的臉……”蘇母說到這,又突然打住了,她擦了擦臉上的淚水,不好意思的道:“看我,壓抑太久,一遇到一個能夠說幾句心裏話的人,就怎麼都收不住。你心裏大概是十分厭惡她的,又怎麼會想知道有關她的事呢?我不說了,你快去看悠悠吧,說不定你去跟悠悠說說話,能讓悠悠快點醒過來。”
“好,那我走了。”簡凝確實也並不怎麼想知道有關蘇唸的事,當下便沒有詢問蘇唸的臉怎麼了。
與蘇母告別,看看時間還早,正好可以趕在去機場接趙思思之前,去一趟蘇家。
於是,簡凝出了醫院,開車駛向了蘇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