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亭的四周掛上了飄渺的紗緞。
站在涼亭外的赤蓮,卻依然能看清裏頭隱隱綽綽糾纏的身影。
她的面色陰沉如水,垂落在身側的手,緊緊的捏緊。
“喲,這不是其心可誅的赤蓮嗎?”
小鐵的聲音響起,含着一抹十分明顯的惡意。
赤蓮回過頭,還沒說話,就捱了小鐵一巴掌。
“你看什麼看?再看大小姐和家主親熱,我把你眼珠子挖出來。”
被罰抄了一百遍《金剛經》的小鐵,都還沒記性,一見赤蓮就忍不住要罵赤蓮幾句。
小金走過來,將小鐵往後拉了一些,問面無表情的赤蓮,
“家主和大小姐親熱,你很生氣?”
赤蓮垂目。
小金笑了笑,俯身在赤蓮的耳邊悄聲說,
“再生氣,你也只能憋着。”
她們都知道赤蓮是個細作。
赤蓮之前一直想要進大小姐和家主的房間,探聽兩人真正的關係。
她還不止一次的往南宅外送過紙船。
對這樣的叛徒,金銀銅鐵恨不得撕了赤蓮。
赤蓮的胸腔中,含着一團怒火。
卻根本不敢表現出來。
現在可不是只能憋着嗎?
南宅裏頭,好幾個他們的人都被派出去做任務。
也不知道南家是發了些什麼任務給他們。
那些人一去便沒了蹤跡,連個音信都沒有。
而赤蓮放出去的紙船,遲遲得不到主子的迴應。
下一步赤蓮該做什麼,她根本不知道。
只能夠眼睜睜的看着,南初箏和南辰橈的關係越走越近。
甚至兩人還能不要臉皮的,在涼亭中公然親熱。
看着金銀銅鐵那四個丫頭得意洋洋的臉,赤蓮的眼中閃過殺意。
在聯繫不到主子和同伴的情況下,孤身一人的赤蓮,只能自己想辦法動手除掉金銀銅鐵了。
第二日南初箏剛醒,便看到南辰橈放在她手邊的一份名冊。
厚厚的一疊名冊上,幾個人名被圈了起來,又有幾個人名劃掉了。
被圈起來的人名,是已經進入了南家的監視範圍內的。
而被劃掉的人名則是已經被南家清理乾淨了的。
其中好幾個被劃掉的人名,都曾在南宅裏頭伺候。
南辰橈處理的很乾淨,沒有驚動赤蓮,也沒有讓赤蓮察覺出任何的異樣。
南初箏滿意的將這份名冊收好。
心中又不由的泛起一陣陣的惡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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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先她而重生的人,觸手伸的太深太長,就連南宅裏面都有對方好幾個人。
“大小姐,奴婢有事要稟。”
赤蓮的聲音在大門外突然響起。
正伺候着南初箏起身的小金和小銀,不約而同地蹙了蹙眉。
南初箏歪靠在繡枕上,“進。”
赤蓮走進來,手中拿着四份小冊子。
她跪在南初箏的牀前,
“奴婢發現小金、小銀、小銅和小鐵四人在監視大小姐。”
小銀瞪眼看着赤蓮,“你好大的膽子,居然翻我們的東西。”
赤蓮並不回答小銀,只是將手中的那四份小冊子託高。
這一次她就看着金銀銅鐵四個丫頭怎麼死。
南初箏伸手拿過赤蓮手中的小冊子。
這四份小冊子的確是金銀銅鐵四人記的。
赤蓮見南初箏不說話,她道:
“這四人身爲大小姐的貼身丫頭,卻心不向大小姐,而是替家主監視着大小姐的一舉一動。”
“甚至……”
赤蓮似有些難以啓齒,她頓了頓道:
“她們四人甚至連大小姐一日之中幾時入廁,都記得清楚明白。”
南初箏翻動着金銀銅鐵記的小冊子,她的手一頓,的確如赤蓮所說的。
她一日之中做些什麼,說過什麼,吃過什麼。
吃的什麼菜,動了幾筷子,金銀銅鐵都給她記得清清楚楚。
南初箏一直在翻看着冊子沒說話。
赤蓮的臉上終於有了一些得逞的笑。
沒有人會喜歡自己被這樣的監視着。
尤其是金銀銅鐵,還是從小伺候南初箏長大的。
南初箏不是最恨別人的背叛與欺騙嗎?
在得知了這四份小冊子之後,南初箏肯定不會再繼續用金銀銅鐵了。
甚至,只要赤蓮再加把火。
南初箏要了金銀銅鐵的命,也不是不可能。
等南初箏一一翻過了金銀銅鐵記的小冊子,跪在地上的赤蓮忍不住,指着小金小銀,
“你們還有什麼話可說?”
小金宛若看着個傻子一般的看着赤蓮。
見小金和小銀都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樣子,赤蓮又對南初箏說,
“大小姐,她們四人罪無可恕。”
“這幾份冊子的存在,我是知道的。”
南初箏將手裏的那幾份冊子,往赤蓮的身上一丟。
她從牀上起身,小銀彎腰扶着她走到了梳妝檯前。
赤蓮滿眼都是不可置信,“大小姐!”
南初箏不應該是這樣的反應啊。
任何一個正常的人,在被人這樣密切的監視着,都會心生惱怒的吧。
更何況南初箏還一直很信任金銀銅鐵。
她站起身就要衝到南初箏的面前。
此時此刻,赤蓮很想把南初箏搖醒。
南初箏的腦子裏究竟進了什麼水?怎麼反應會這麼平淡?
“小金!”
南初箏一邊整理着鬢角的發,一邊輕聲的喚了一聲。
小金上前一步,站在赤蓮的面前,兩根手指併攏成劍,指着赤蓮的心口一戳。
一股鑽心的疼痛,直衝入赤蓮的心口。
她彷彿被人往心口捅了一劍,臉色蒼白的趴在了地上,渾身抽搐着。
可怕的是,小金怎麼出的手,赤蓮都沒看清。
她和小鐵對打,尚能打幾個回合。
可對上這個小金,赤蓮根本沒有任何的勝算。
“你是個傻子嗎?我們從小都是這樣記的。”
小銅走進來,一腳踩在赤蓮的手指上,只聽得咔咔幾聲,赤蓮的手指骨便斷成了一節一節的。
“啊!”赤蓮發出一聲慘叫。
小銅卻毫不解恨,“大小姐又不是不知道,我們在替家主監視她。”
“不可能,怎麼可能?”
赤蓮臉色蒼白的趴在地上,事到如今,她還充滿了希冀的看着南初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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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說過的,南初箏性格外柔內剛,最恨背叛與欺騙。
她怎麼可能會允許金銀銅鐵一心事二主。
“因爲……”南初箏回過頭,笑看着赤蓮臉上的狼狽,
“在金銀銅鐵的心目中,我與家主是一體的呀。”
對於金銀銅鐵來說,忠心家主與忠心大小姐根本沒有任何的區別。
她們從小替家主記錄着大小姐的一舉一動,從來都不避諱大小姐。
要不上輩子南初箏在反抗南辰橈的時候,爲什麼死活都不肯帶上金銀銅鐵?
實在是因爲南辰橈太扭曲了。
他連南初箏一日之中幾時入廁,他都要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