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喂不熟的貓

發佈時間: 2025-02-12 04:23: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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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樓要重新裝修,崔令鳶又跑了幾次西市,並不每次都那麼湊巧,碰上沈晏休沐日。

出入次數多了,自然瞞不過正院和姜氏的眼目。

這一日,姜氏來請安時,明顯感受到正院格外低迷的氣氛。

婆母正在進朝食,她自然而然接替過秦嬤嬤的位置,替寧國公夫人佈菜。

寧國公夫人稍顯安慰。

三房子媳,也就姜氏每日晨起會來請安,孫輩裏待在她身邊最久的,也是姜氏所出的沈蕙。

她如今正煩悶,見了賢淑貞靜的大兒媳姜氏,便忍不住大吐苦水:“……說什麼出門散心,分明是出去做那商賈事!”

寧國公夫人對商賈沒什麼刻薄的意見,便是她名下的嫁妝鋪子也是要過問每年賬本的,但這般親力親爲……

一個高門貴女,到底不合適。

寧國公夫人約束慣了,很見不得太鮮妍的女子,總感覺再過不久,連她的三郎都要被她給帶壞——

聽說上回便是三郎帶着她出府的?

姜氏對崔令鳶的感覺算是比較複雜的。

一則因爲兩孩子陸續胳膊肘往外拐的經歷,一則因爲自己要強的性子。

夫君和孩子、妯娌和小叔都陸續被她的廚藝收買,唯獨自己彆扭着不願承認自己也饞。

她一向是婆母的好幫手,聽了婆母煩憂,沉銀半刻,笑道:“三弟妹年輕,母親不妨便讓她在側侍奉幾日,也不必刻意教導。相信在母親耳濡目染之下,三弟妹必會有所改變。”


寧國公夫人又嘆:“只怕在旁人那落下個苛刻的名聲。”

姜氏笑着安慰:“怎麼會?弟妹一來,母親便免了她的晨昏定省,母親是最心善不過了。”

不過是眼不見爲淨的寧國公夫人白得了個心善的名頭,臉上微有些不自然:“也罷,便如你說的也好。”

崔令鳶的散漫日子終究是到了頭。

——

關於晨昏定省,蘅蕪居無論主僕都覺得實在是個昏招。

第一受害人崔令鳶精力不濟,再沒了做朝食的心思。

第二受害人沈晏才過上沒幾天的神仙般的帶飯日子,戛然中斷。

又要喫宮中淡而無味的膳食,沈晏愀然不樂。

主子們不高興,下人們也悶悶不樂。

茴香是忒護主的丫鬟,背地裏埋怨沈晏:“郎君怎麼就不幫三娘說說好話呢!”

崔令鳶總愛把她們當小孩縱着,一視同仁。故丫鬟們之間一等二等之分並不嚴明。

阿梨來了這麼久,也算是融入了她們,當下沒考慮那麼多,下意識反駁道:“郎君怎麼說呢?媳婦侍奉公婆,再常見不過了。”

這話雖然對,但是聽在幾人耳朵裏,怎麼就那麼不中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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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杏冷笑道:“怎麼就常見了,過去也沒見我們府上老夫人對夫人怎樣。”

眼梢風掃見門口一片緋色袍角,阿梨咬下脣,“其實,娘子這般拋頭露面,尋常婆家定是容忍不了的。想來郎君也有難處。”

茴香秀眉一擰,當即質問:“你到底誰的丫鬟,怎麼胳膊肘往外拐?!”

阿梨瑟瑟往後縮了幾步。

丁香伸手攔了一下,橫了二人一眼,而後斜睨阿梨,悠悠道:“茴香,去看看娘子平日喂的那只野貓來了沒,放些魚糜雞肉在牆角。”

茴香不滿,到底聽丁香的話憤憤去了。

身後丁香悠悠的聲音傳來:“可莫要靠近去摸,仔細你的手。那貓兒喂不熟,最會裝乖賣巧,上回娘子就被它騙了,差點被咬一口。”

……

沈晏聽了牆角,若有所思。

他沒進院子,而是轉身朝反方向走去。

——

渡月居

徐氏聽說沈晏來意,控制不住自己的面部表情,挑了下眉。

她想到欠沈晏一個人情,有心幫忙,但也爲難,尷尬笑道:“三弟也知道,我這人嘴笨,到底不如大嫂在母親面前點體面……”

沈晏頷首:“自然不叫二嫂爲難。”

“三弟的意思是?”

“阿冶可下學了?”

徐氏福至心靈,笑道:“在房裏呢,我這便喊他過來。母親許久未見阿冶,便勞三弟帶他去向母親請安,以表孝心。”

沈冶很快被婢子帶來。

看着一大一小並肩離去的背影,徐氏生出悵然感慨。

……

其實不需要誰出馬,崔令鳶那邊的進度條也快拉滿了。

寧國公夫人年近五十,在這個人均壽命只有六十來歲的時代來看,已經算是步入老年了。

崔令鳶何許人?

和祖母打交道多年,裝乖賣巧的本事一流,知道自己哪兒不得寧國公夫人喜歡,便卸了裝飾、換上素雅的衣裙釵環,老老實實地去了。

無非是演麼,先把自個積極主動態度擺出來。

老人家麼,不高興得哄着,順着。

也不就是任人宰割的綿羊,而是主動出擊佔據攻擊位。

一大清早,連寧國公夫人還沒起,姜氏更是沒到,她便一路溜達到正院裏等着了,看見老熟人官嬤嬤,還很有心情地打了招呼。

本來麼,長輩還在睡覺,小輩來請安,就是多等一會也沒什麼的。

僕婢不幫忙通傳,也沒什麼的。

官嬤嬤心念一動,進去通傳了。

寧國公夫人驚訝崔令鳶這般積極的同時,又有些……總之心情微妙。

到底是不好意思再睡了。

寧國公夫人起來之後,崔令鳶殷勤地端茶倒水、伺候洗漱、點膳佈菜,無微不至。

對於崔令鳶的熱情,寧國公夫人很是不習慣,畢竟姜氏、徐氏都是等她吩咐的那一類。

導致本想擺臉色的寧國公夫人,到底沒好意思冷臉。

崔令鳶就這麼混過去了第一日。

一天下來,雖然身體上很累,要她說,卻沒有原先在嫡母身邊身體和精神上雙重摺磨來的累。

次日,又是天不亮就去了正院……

寧國公夫人連續幾天沒睡夠自然醒,臉色很是睏倦。

到了平日禮佛的時辰,張嘴欲提出自己要去休息休息,崔令鳶卻積極道,

“母親要去小佛堂?果然便如旁人說的一樣,再沒有比母親更善信的了!”

“兒雖資質粗鄙,卻也願陪母親一塊禮佛!”

馬屁都撂這了,寧國公夫人到底不好意思說自己是犯困。

要的就是這份不好意思。

崔令鳶覷寧國公夫人臉色,猜測着還有幾日對方纔會受不了開口叫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