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什麼他後悔了殿下就要乖乖回到他身邊?
“我還是那句話,你憑本事從我手裏奪走殿下,否則和親之日一到,我就帶着她離開南蕭,即便不娶她爲妻,我也不會棄了她,她可以去西越做我阿姐。”
“……”
陸廷默然,與這小子比,他確實自慚形穢。
…
李遮在此次平叛中立下了幾個大功,他不求封賞,只請旨朝廷封她母親爲誥命。
李母曾疾言厲色,說自己不會回明國公府與那些道貌岸然之徒同處一個屋檐,若他還有點孝心,就別逼她做那些厭惡至極的事。
母子倆僵持了數日,最後各退一步,李遮爲母親請封誥命,安排她住在將軍府。
至於他,同意回李家認祖歸宗,但不入公府,依舊伴在母親膝下盡孝。
李老太君明白這是長孫能做的最大讓步,如果她再一味的逼迫恐生變故,只能應了他。
而明國公世子枉顧律法,強搶囚禁民女,內閣褫奪了他的世子之位,將他投進刑部大牢,等着服役。
李家放棄了這個嫡孫,沒打算花心思去撈他觸陛下的黴頭。
整個國公府,大概也就只有國公夫人傷心欲絕,其餘人巴不得李遮早點成爲世子,做他們的大靠山保命符。
這日,李老太君攜兒子來永寧侯府拜訪,試圖修復李家與皇后之間的隔閡。
雲卿接到通傳後,對門房管事的道:“請李老夫人來海棠苑一敘,讓明國公在前廳候着,自有人去招待他。”
“是。”
青蘭看着管事的匆匆離去的背影,開口道:“李家這位老太君倒是雷厲風行,親女嫡孫說舍就舍。”
雲卿譏諷一笑,“押錯了寶,幾十年白乾,她估計腸子都悔青了,又豈會心生憐惜?”
無論是她父親還是李遮,都是那老太太經過深思熟慮後捨棄的,結果她最看不起的人,往往最爭氣。
可惜父親走得早,看不到那老太婆失意的模樣了。
片刻的功夫,院外傳來通稟聲,“娘娘,李老太君在廊下候着,現在要宣進去她麼?”
雲卿沒什麼表情的開口,“宣吧。”
“……”
李老太君顫巍巍的走進來,垂着那向來高傲的頭顱老老實實朝上首的外孫女行跪拜大禮。
雲卿也沒讓青蘭去攙扶,硬是受下了。
“不知老夫人今日登門所爲何事?”
李老太君匍匐在地,不論心中有多憋屈,面上依舊恭恭敬敬的。
“老身過來瞧瞧娘娘,您月份大了,身邊又沒個妥帖的長輩,我實在不放心。”
雲卿揚了揚眉,似笑非笑道:“本宮身邊爲何沒妥帖的長輩,老夫人心裏不是再清楚不過麼?”
言外之意:你當初若沒有攛掇你女兒和離,我又怎會失去母親?
李老太君將身子弓得越低,整個人好似貼在了地磚上似的。
“娘娘息怒。”
雲卿看着她滿頭的白髮,悲從心來。
她自幼失去親祖母,原本這外祖母該是她最敬重的長輩,如今卻形同陌路。
倘若她稍稍仁慈那麼一些,少算計那麼一些,她們之間又何至於鬧到這個地步?
“本宮命你將李氏逐出家門,你照做了,並對外宣稱不認叛軍之婦爲女,念在你保全了本宮名聲的份上,往日之事本宮不予追究,
你李家,你明國公府能否重振旗鼓在朝堂上站穩腳跟,端看李遮對未來太子有多大用處,明白了麼?”
李老太君聞言鬆了口氣,擲地有聲的說了句‘老身明白了’。
自此以後,明國公府與皇后之間只談利益,不講情分,李家能走多遠,全在於能給儲君多大的支持。
她了悟了!
這樣也挺好的,沒有親情維繫,那就互利共贏。
“老身過些天便向朝廷遞奏摺,叩請陛下冊立長孫李遮爲世子。”
雲卿‘嗯’了一聲,擺手道:“本宮乏了,老夫人跪安吧。”
“是,老身遵娘娘懿旨。”
等老太君離開後,青蘭扶着主子躺回了引枕上。
“娘娘這一招真高明,以後李家想必會死心塌地的擁立未來太子。”
雲卿撫了撫額,譏笑道:“本宮不過是不想落個無情無義的罵名罷了,然後再賣李遮一個人情,否則他明國公府又豈能翻身?”
青蘭抿脣一笑,“您還想爲程二姑娘搏一條後路吧,聽說那位李將軍最近常往國公府跑呢。”
“這都被你發現了?”皇后娘娘調侃,“你這腦袋瓜挺機靈的,本宮現在發愁得給你尋個什麼樣的夫婿。”
青蘭跺跺腳,捂着臉跑了出去。
…
接下來數日,禮部按照帝王的要求完成了問名,納吉,納徵,請期之禮,將迎親日定在了十一月初二。
請期那天,北境傳來捷報,稱宿城不攻自破,安國公率二十萬雲家軍長驅直入,將鎮北侯圍困在了都護府內。
雲卿收到這個消息後,心裏不禁咯噔了一聲。
安國公率二十萬雲家軍入城……
安國公,只有安國公,那阿錚呢?他去了哪裏?是否安然無恙?
“靈染,你去趟禁宮,請陛下來侯府一趟。”
不知怎的,她心底有股不好的預感,總覺得弟弟那裏出了什麼變故。
同一時刻,乾寧殿。
蕭痕面色凝重的坐在龍椅內,怔怔地看着桌上擺着的安國公親筆書寫的密信,指尖在輕輕發顫。
御階下,程霖咬着牙道:“我不相信那小子就這麼死了,您容我親去一趟北境查明緣由。”
帝王沒回應他,死死盯着密報上那句‘十月十八,雲錚祕密潛入宿城,與蘇鸞聯手控制了宿城南門守將,兩人撤離時暴露了蹤跡,於亂箭中下落不明’,呼吸越來越困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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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國公之所以那麼快攻入宿城,全仰仗雲錚策反了那個被父兄所棄最終淪爲玩物的蘇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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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二人已經商議出周密的計劃,結果還是走漏了風聲,招來殺身之禍。
什麼叫‘於亂箭中下落不明’?這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身處那樣的險境,哪還有什麼生還的可能?
所以雲錚他……
想到這,蕭痕猛地閉上雙眼,胸口在劇烈起伏着。
他是讓那小子控制傷亡的人數,護着北境的百姓,可沒叫他孤軍深入敵營。
獨闖鎮北侯的老巢,他怎麼敢?怎麼敢?
“朕,朕親自去趟北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