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苑。
雲卿將永樂擁在懷裏，臉上掛滿了笑容。
“真好，不用送你遠嫁了，以後咱們想聚就聚。”
小公主也笑了起來，“那是遇到了烏圖那種至純至善的少年，換做別人，豈會輕易放過這樣的好機會？”
“可烏圖也收穫了很多啊。”雲卿溫柔的安慰，“他在南蕭結交了程霖，陸廷，姚華，李遮這些青年才俊，日後都會成爲他的助力。”
永樂想了想，覺得她說得也有道理。
“還是嫂嫂會哄人。”
說完，她想起在府門口碰到的雲氏，問：“定遠侯夫人上門來拜訪，皇嫂要見她麼？”
雲卿嗤的一笑，“我祖父早就將她逐出了家門，今個兒要是放她進來，豈不是大不孝？”
永樂一掃眼底的陰霾，對立在一旁的靈染道：“將皇后娘娘這番話傳去門房，讓他們一字不漏的轉述給定遠侯夫人。”
陸廷在黑暗裏掙扎了十七年，那老婦憑甚過舒坦日子？
她就要讓她活在恐懼之中，惶惶不可終日，飽受身心的折磨。
想找靠山護着自己？
做夢！
目送靈染領命退下後，雲卿提醒道：“你別忘了她還有個公主兒媳，太妃親家。”
“那就將她的惡行告訴嘉太妃，若她識時務，自然會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如果她助紂爲虐，那麼不好意思，她這貴太妃，她女兒這公主便做到頭了。”
雲卿拍了拍她的後背，取笑道：“殿下威武，陸廷有你護着，是他幾輩子修來的福氣。”
永樂瞪她一眼，毫不示弱的反擊了回去，“有扶風娘子爲我皇兄凝聚民心，也是他幾輩子修來的福氣。”
“……”
幾個婢女端着銀盤走進院子，盤內擺放各式各樣的大紅窗花，小公主從榻上爬了起來。
“我去貼窗花沾沾喜氣。”
…
十一月初一，帝王在大朝會上宣佈明日親臨永寧侯府迎娶他的皇后。
原本這不符合禮數，可禮部老尚書一心想着趕緊辦完差事回家養老，壓根就不打算勸。
他不開這個口，其他官員哪敢掃君主的興？
蘇黨倒臺，朝中還有許多三品以上的官職空着，這要是觸怒聖顏，那可就虧大了。
短暫的沉默過後，殿內響起震耳欲聾的跪拜聲，“陛下聖明。”
瞧！不但不反對，還誇他聖明呢！
消息傳回永寧侯府，皇后娘娘嗤之以鼻，那傢伙空着那麼多官職，不就是想鞭策百官，警告他們別搞事麼？
要不怎麼說他將帝王之術玩得爐火純青呢？
她是真服他！
初二這日，雲卿睡到辰時末纔起來。
宮裏安排的梳妝納福嬤嬤們都在偏屋裏候着，隨時等待傳喚。
姚二夫人與安國公夫人昨晚就住進了侯府，以孃家女長輩的身份替她張羅着後宅事宜。
至於前院，便交給了雲錚與族中的幾位長老。
雲卿在兩位夫人的陪同下簡單用了些膳食。
回到內室後，她笑着開口，“幸虧有伯母與姨母爲我操作，不然得亂套，二位辛苦。”
這不過是客氣話罷了。
陛下安排了自己的乳母過來，太后跟淑太妃也安排了貼身婢女綠藥與紫櫻過來，此三人都是經歷過大場面的內廷女官，有她們在，怎麼都不會亂套。
“娘娘言重了，能過來侍奉您，是臣婦的福氣。”程夫人率先開口。
姚二夫人跟着附和，“對呀，這世上又有幾人能爲皇后送嫁？臣婦們沾了娘娘的光。”
雲卿在二人的攙扶下去內室沐浴，更衣。
她的月份大了，行動不便，大婚的吉服不是她親自繡的，而是出自尚衣局的尚宮尚儀們之手。
御貢的布料質地柔軟，金絲勾勒出來的九尾金鳳栩栩如生。
雲卿由着兩位夫人侍奉她更衣，納福嬤嬤在一旁說着吉祥的話。
考慮到她身子重，便省略了不少的禮節。
當幾人小心翼翼簇擁着她走到妝臺前時，永樂與裴韻手牽着手走進內室。
“哇，皇嫂好漂亮呀。”
“阿姐是這世上最美的新娘子。”
小姑娘們的聲音軟軟糯糯的，聽起來分外的悅耳。
雲卿抿脣一笑，視線落在了鏡面上，怎麼辦，她也覺得自己好美啊。
這樣的人間絕色，連她都想娶回家金屋藏嬌了。
因着受孕，她的身子豐盈了不少，臉蛋也飽滿圓潤，處處透着少婦的嫵妹。
再配上那如畫般精緻的眉眼，她覺得他蕭允臣真是撿到了寶。
“等會兒戴上鳳冠就更美了。”程夫人在一旁搭腔道。
幾人你一句我一句，誇得皇后娘娘心裏美滋滋的。
這時，淑太妃的貼身婢女紫櫻走了進來，朝屋裏的幾人福了福身後，笑着對雲卿道：“太妃特意派奴婢過來爲娘娘梳頭。”
雲卿撐着腰坐在繡墩上，“姑母是我在這世上最親厚的長輩了，她時時刻刻惦記着我，卻因諸多原因無法回府一聚，便有勞紫櫻姑姑替她吧。”
紫櫻極力隱忍着眸子裏的酸澀，笑看着坐在妝臺前的少女，透過重重光影，她似乎瞧見了十多年前的太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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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過那會太妃是以秀女的身份從永寧侯府走出去的，沒有三書六禮，也沒有鳳冠霞帔，一頂軟轎便入了宮。
眼前的少女比她姑母要幸運得多，同樣是侯府嫡女，人生際遇卻截然不同。
她們都替她高興。
老姑娘曾經沒有享受過的正妻之禮，如今少姑娘都享受到了，這也算是彌補了曾經的缺憾。
剛梳完妝，外面就響起了爆竹聲。
捧着鳳冠立在妝臺旁的永樂聽到後噗嗤一笑，“我兄長真是一刻都等不起，這麼早就帶人過來接新婦了。”
她沒喊皇兄，也沒說禮部官員，就像尋常人家男婚女嫁一般。
屋子裏的人紛紛抿脣淺笑，倒叫雲卿有些不好意思了。
永樂又繼續開口，“歷經千難萬阻才追到手的姑娘啊，早點來迎也正常啦，讓諸位見笑了。”
“……”
在場的除了新婦，也就只有她這個嫡公主敢調侃新郎官了。
不過大家都樂意聽。
帝王親迎皇后啊，百年難得一見的盛況，能目睹這場大婚的，都是有福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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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着程夫人與姚二夫人爲雲卿整理鳳冠時，小公主突然湊上前問：“新娘子，我去堵門，讓新郎官給你作催妝詩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