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洛詩的心一下子疼了,她很想將寒御冬抱進懷裏,好生地安慰下這個惹人憐愛的小男孩。
可是她終究什麼都沒有做,只是輕輕地撫摸着寒御冬的頭髮:“御冬,你爸爸是愛你的,只是你現在不懂。”
寒御冬擡起頭,黑眸裏閃動着哀傷:“不,顏阿姨你是不懂的,我什麼都沒有,沒有人愛我。他們就算對我好,其實也不是因爲真的愛我,而是他們更愛他們自己。”
他說完甩了甩頭,故作無所謂地笑了下:“不過這又有什麼呢,我纔不在乎他們呢!我早晚有一天會離開這個家,離開他們所有的人!我根本也不在乎他們!”
他仰起臉,笑着站起身,卻看到坐在他面前的顏阿姨怔愣的眸子裏含着點水光,他驚訝地問:“你怎麼了?”
顏洛詩擡起頭望着他,望了很久後笑了:“我沒事,只是突然想起我的兒子來了。”
寒御冬萬沒想到這顏阿姨竟然還有兒子,不禁好奇:“你兒子?他幾歲了?現在在哪裏?”
顏洛詩的視線慢慢落下,緩緩地說:“我有一個兒子,他現在三週歲了。”
寒御冬更加驚奇:“那不是和我一樣大嗎?”
顏洛詩點頭:“是的,我一直都很想念他。”
寒御冬皺眉,低頭看着自己面前這個含笑的女人,她雖然在笑,但是她的眸子裏蘊含着那麼多的哀傷,讓寒御冬的心禁不住揪起來,也讓他感到莫名的眼熟,他甚至覺得自己好像在夢裏曾經見過這樣一個哀傷而絕望的女人。
寒御冬心裏有一萬個好奇,他開始覺得眼前這個女人有種莫名熟悉感和親切感,這是他以前從未有過的感覺。也許他以前從來沒有認真看過這個女人吧?
他禁不住坐下來,靜靜地看着她,小聲乖巧地問:“顏阿姨,你的兒子呢,現在他怎麼樣了?”
顏洛詩擡眸看着,脣邊帶着一抹無奈的笑:“他現在很好。”
寒御冬想問既然他很好,爲什麼你看起來這麼哀傷?可是他卻沒有問出口,他覺得眼前這個女人好像充滿了神祕,他的心被一種隱約的淒涼籠罩,他覺得周圍的空氣都沉重起來,這種複雜的情緒讓他不願意開口去探問可能的更深層的哀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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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努力笑了下,想讓氣氛儘可能輕鬆起來,不過他卻只是想起了自己小時候。
他很認真地安慰起了顏洛詩:“顏阿姨,我從小就沒有媽媽,聽雅柔姑姑說是媽媽狠心拋棄了我,她根本不愛我。可是你看,沒有媽媽疼愛的我,現在我生活得很好啊!”
顏洛詩深深地看着眼前這個努力安慰着自己的小男孩,擡起手,用她纖細的手指輕輕撫過他的臉頰。寒御冬的臉頰細膩滑潤,有着小孩子特有的柔軟。
顏洛詩沙啞的開口,輕輕柔柔地問:“你生活得很好,是嗎?”
寒御冬覺得顏洛詩撫過自己臉頰的手指帶着微微的涼意,感覺很舒服。他認真的看着顏洛詩望着自己的樣子,第一
次覺得她原來是這麼精緻動人,又是這麼熟悉親切。他甚至再一次覺得,也許這個女人他真得曾經見過,好像在很久很久之前?寒御冬想,難道真是在夢裏嗎?
他聽着顏洛詩柔軟而沙啞的聲音,低頭想了想:“還好吧,反正家裏的傭人都依着我,雅柔姑姑跟舒阿姨也都很疼我。”
顏洛詩聽到這話笑了下:“嗯,那就好。”
寒御冬想了想,小臉上頓時有了悽楚:“不過那都是因爲爸爸的原因,因爲我是爸爸的兒子。那些傭人對我都恭恭敬敬的,那些阿姨們也都爭着討好我,如果我不姓寒,她們肯定不會對我這麼好。”
顏洛詩看着他難過的樣子,只覺得心裏一抽,她緊握着寒御冬的小手安慰說:“不,御冬這麼懂事,又這麼聰明,怎麼會沒有人喜歡呢?你是聰明伶俐的小王子,應該得到天底下最多的寵愛。”
她曾經覺得這個孩子得到的太多了,她認爲太多的寵愛會毀壞一個孩子,所以她冷靜地看着這個孩子的父親冷漠地對着他。可是這一刻御冬那稚嫩的落寞讓她幾乎無法呼吸,顏洛詩忽然覺得,她願意把天底下最多的寵愛放到這個孩子面前。即使他想要月亮,她都願意傾盡一切摘下,捧到他面前。
寒御冬擡起頭,黑眸定定的看着顏洛詩,綻開一個笑容:“顏阿姨,你不用安慰我,你不瞭解情況的。我雖然還小,但很多事情我都懂的。”
顏洛詩怔在那裏,她喃喃地開口:“哦,你都懂?”
寒御冬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看着外面的海景,故作開朗地笑了下:“我當然知道雅柔姑姑根本不喜歡我,我也知道爸爸不喜歡看到我。我一開始也不明白爲什麼,可是後來發現,他的目光總是有意識地躲開不看我。後來呢,無意中聽到雅柔姑姑說,我的側臉很像媽媽。於是我就猜,他們可能都討厭媽媽,因爲我的某些部分像我媽媽,所以他們根本不想看到我。”
顏洛詩這個時候是徹底的無法言語了。
因爲像她,所以大家都不喜歡他嗎?所以他生活得一點都不幸福嗎?
這一刻,顏洛詩寧願自己沒有存在於這個世界上。
也許就此死去,什麼都不知道地死去會更好一些吧?
可是顏洛詩沒有死,活着比死了更艱難不是嗎?
她艱難地活着,她希望有一天,能給這個孩子快樂,以彌補她萬分之一的愧疚和心痛。
顏洛詩給寒御冬端來自己親手製作的甜點。
寒御冬歪頭笑了:“顏阿姨,我很想吃啊!”
顏洛詩溫柔含笑看着他:“這是我特意給你做的。”
寒御冬自然不信:“我纔不信呢。”
顏洛詩笑着打量他:“你竟然不信?”
寒御冬撅嘴說:“哼,無事獻殷勤非間即盜,我纔不信這是你特意給我做的呢。”他眸子一轉,調皮含笑:“不過你既然送上來了,我自然不會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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