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綏下意識地低聲痛呼。
這水溫不至於讓皮膚當場破皮,但是泛紅是免不了的,尤其咖啡液幾乎都灑在了她身上,反應過來的時候她立刻心疼起自己的新衣服來。
宋輕似乎也被這場面嚇到了,趕緊站起身,想要檢查她的傷勢,“你沒事吧?”
時綏搖搖頭,避開了她的觸碰。
無論宋輕是有意還是無意,她給她做了咖啡,不說聲謝謝也就算了,還用這種態度。
現在來客氣不免有些假。
時綏暗暗發誓,再給她做咖啡她就是傻子。
手上火辣辣的,她也沒心情去追究,轉身就想回茶水間拿點冰水敷,結果宋輕突然拉住她的手,清湯寡水的臉上忽然兩行淚落下來,倒是顯得幾分梨花帶雨的無辜模樣。
看得時綏傻了眼。
這是怎麼了?
“是我不對,我不該麻煩您做咖啡的,我不知道您會這麼生氣。我知道自己身份低微,沒有資格喝您做的咖啡,您生氣也是理所當然。我只是想着大家都是同事,互相拜託事纔會讓關係更近一些,如果對您造成了什麼困擾,我向您道歉。”
時綏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她這是在演戲?
忽然意識到什麼,她轉過身看向身後。
果然,傅時聿站在那裏。
眼神裏沒什麼情緒,清清冷冷地看着兩人。
宋輕擦着眼淚,“傅總對不起,我惹少夫人生氣了,讓她不小心把咖啡灑到了身上,衣服我會賠。”
時綏再笨也看明白了。
人家這是演戲博同情呢,還把她塑造成蠻不講理以身份欺人的惡女形象,把自己變成善良小白花。
只是這演技也太差了點,這麼點事哭成這個樣子,至於麼?
時綏也不解釋,面無表情地看向傅時聿。
她就想看看,他會不會相信宋輕這拙劣的演技。
傅時聿視線落在她捂着的手腕上,眉間輕輕攏了一下,只是淡淡地對着宋輕道,“叫人過來清理下,你和我過來。”
時綏還來不及反應,被傅時聿拽着又回了總裁辦公室。
門被反鎖後,時綏直接甩開他的手,退了兩步,防備地看着他,“事情可不像她說的那樣。”
“哪樣?”
男人隨口接着她的話,手裏的動作更快,直接把她袖子推上去,映入眼簾的是雪白的皮膚上一大塊的紅腫。
時綏是那種疤痕體質,輕輕碰一下皮膚就能青紫的那種。
也許對於別人來說一杯六七十度還不至於燙傷,但是發生在時綏身上就有些嚴重了。
傅時聿皺緊着眉,二話不說把她的外套剝了,扯着她進到自己休息室的洗手間,打開水龍頭就把她的手臂湊過去。
冰涼的水衝下來,那種灼燒感終於退了些。
時綏垂眸看着正皺着眉幫她沖水的男人,他的眉眼冷肅,也看不出來他現在是不是在生氣,思忖間,男人的眼毫無預兆地擡起來,對上她的眼。
四目相對,卻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時綏想解釋的話梗在喉嚨口,就好像已經過了那個機會,再去解釋就變得勉強了。
男人嘲弄地勾了勾脣,“該解釋的時候嘴巴去哪了?”
時綏抿了抿脣,“反正是不是意外也說不清,有什麼好解釋的?你想相信的話自然就會信我了。”
男人收回自己的手,神情冷淡道,“我不信任何人,只相信證據。”
“哦,那沒有證據。”
“所以我誰都不信。”
信不信是他的自由,她無法置喙。
好在手也沒什麼大礙,和宋輕也沒到撕破臉的地步,鬧開了只怕還要落得個心胸狹窄打擊報復的惡名。
不過,忍下來並不代表她不當回事。
只是心裏給自己提了個醒,以後離她遠一點就是。
難不成她不應,宋輕還能拿她怎麼辦?
想通了,胸口那股悶氣也漸漸消散了,再看手臂上的紅腫已經退了些,看起來也沒剛纔那麼恐怖,刺痛感也幾乎沒了。只是衣服已經溼了大半,貼着身體冷嗖嗖的。
她瞥了一眼傅時聿,猶豫了一下道,“我想請假。”
似乎怕他說她,她連忙接了句,“回南苑換身衣服。”
“休息室裏有換洗的。”
時綏愣住。
這裏是公司,是他的私人休息室,他這是把人帶回公司過夜了,所以纔會備着衣服?
時綏臉色淡了幾分,冷冷道,“不用了,我回南苑換就行。”
傅時聿聽出了她語氣裏的冷淡,只淡淡道,“讓傅九找人送你。”
“傅九呢?”
“我和他下午要出差。”
時綏一愣。
明明剛纔都毫無徵兆,何況他要出差的話不是應該喝她這個助理說嗎?
她想了下,還是問出口,“你要去哪裏出差?”
傅時聿看着他,清晰地吐出兩個字,“雲城。”
時綏直到坐上回去的車子,腦海裏還停留在“雲城”這兩個字上。
他要回去拿他媽媽的骨灰。
所以宋輕也會一起回去嗎?
時綏看着車外的風景,視線卻沒有一刻聚焦,她現在腦子很亂,心也亂,傅容禮的話,沈蓁的話,甚至是時經年的話,都在她腦海裏來來去去地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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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和傅時聿的結局註定分道揚鑣。
所以彼此不干涉對方的生活纔是最好的,到抽身時也不至於太過難受。
時綏是這麼想的,也想這麼做,卻因爲把握不好力度,鬧到這種不歡而散的局面。
她心情鬱郁地回到南苑。
卻見林姨正拿着行李箱推出來。
她走上前,“林姨,你要出去旅遊嗎?”
“我?沒有啊。”
“這行李箱?”
林姨神祕兮兮地笑着道,“少爺要帶你度蜜月啊,你不知道嗎?”
時綏緩緩睜大眼睛,似乎聽不懂林姨說的話,又似乎聽明白了。
腦海裏閃過一個大膽的念頭。
傅時聿要和她一起去雲城?
時綏覺得自己的心快要跳出了嗓子眼,連吞嚥都變得困難了。
“還傻站着做什麼呢?快去換身衣服去機場了。”林姨在一旁提醒着,又忍不住嘮叨,“少爺也真是,要出門也不告訴你,驚喜雖然好,可是怪讓人措手不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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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綏腦袋裏嗡嗡的,根本聽不清林姨在說什麼。
她此時此刻只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