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霖氣沖沖的往外走，剛到門口就聽暗衛稟報餘淮回了京。
他扔下跟在後面的嫣然，直接施展輕功往城門方向掠去。
“程霖。”嫣然一邊跺腳一邊喊，“年關將至，別鬧出什麼人命了。”
迴應她的，是刺骨的寒風呼嘯。
嫣然不放心，急忙命小廝去備馬車。
結果她剛吩咐完，那人又折返了回來。
“你怎麼回了？”
程霖解下肩頭的大氅給她繫上，倒是靠譜了一回。
“那姓餘的算個什麼東西，他也值得爺將未婚妻扔在這風雪中去找他算賬？”
嫣然脣角微勾，眼底似有星辰在閃爍，她本就生得極美，這一笑讓周遭的雪景都變得黯淡無光。
小姑娘上前抱住男人健碩的腰，仰着頭笑盈盈地道：“對！他就不值得世子出手，你別去尋那晦氣了，自有人折騰他。”
程霖忍了忍，最後沒忍住，勾着女子柔軟的腰親她嬌嫩的脣瓣。
“聽你的。”
這裏是大門口……
嫣然羞得蜷縮起了手指，將臉埋進他寬厚的胸膛。
程世子一掃心中的怒氣與陰霾，牽着她往府裏走去。
“咱們……不去別院接妹妹嗎？”嫣然訥訥的問。
程霖冷哼出聲，“她鐵了心要搬離程家，我爹都攔不住，咱們去了也沒用，還得受一肚子氣。”
這寒冬臘月的，與其去討沒趣，還不如陪着未婚妻在屋子裏溫存呢。
嫣然低垂下頭，悶聲問：“是不是我……”
不等她說完，腦門突地響起‘咚’的一聲，是程霖屈指敲了她一下。
“胡思亂想什麼？你是我三書六禮定的未婚妻，是這安國公府的宗婦，理該風風光光迎你進門。”
“可妹妹……”
“不用管她，她有皇后給她撐腰，以後的日子只會比你更快活。”
話落，他覺得不妥，又補充，“我也能叫你快活，不必羨慕她。”
嫣然的臉騰的一下紅透，這會兒連腳指頭都蜷縮在了一塊。
…
永興街別院。
程雅正在爲女兒擦拭頭髮，小丫頭剛沐浴，沾着一身的溼氣，眼下深冬季節，若不及時捂幹容易感染風寒。
“孃親，咱們怎麼又搬進別院了？以後都不回公主府了嗎？”
芳姐兒歪着腦袋，滿臉天真無邪的詢問。
程雅對上孩子清澈的眼眸，不忍與她撒謊，可又不知該怎麼解釋大人之間的恩怨。
沉銀片刻後，她緩緩蹲身與她對視，柔聲問：“想祖母了？”
小丫頭撇撇嘴，搖頭道：“不想祖母，想爹爹。”
四歲的孩子，已經能感覺到誰對她好，誰對她不好了。
康寧平日裏漠視她，疏離她，久而久之，親緣便淡了，即便朝夕相處幾年，依舊沒在孩子心裏留下什麼深刻的印象。
倒是餘淮，寵這個孩子，所以她心心念念着父親。
“想爹爹啊，那很好辦，改日讓桃紅帶你去餘家見爹爹好不好？”
餘家？？？
芳姐兒明顯分辨不出這餘家跟爹爹是何關係。
她自出生就養在了大長公主府，也不怪她對自己父族感到陌生。
“爲何要去餘家見爹爹？”
程雅擰了擰眉，試着解釋道：“爹爹姓餘，你也姓餘對不對？”
小丫頭懵懵懂懂的點頭。
程雅又道，“以後爹爹不住大長公主府了，會帶着你跟弟弟回餘家，那兒纔是你們的根。”
小丫頭還是懵懵的，不過抓住了重點，“那孃親呢？孃親是不是也跟我們一塊回餘家？”
“……”
這個問題，真沒法回答了。
好在此時搖牀裏的小傢伙乾嚎起來，暫時打斷了母女倆的對話。
她將面巾交給柳綠，起身從桃紅手中接過了兒子。
看着小傢伙越來越似那人的眉眼，程雅一陣恍惚。
以前總覺得和離後就互不相欠，彼此可以陌路天涯，可看着與那男人長得相似的一雙兒女，她漸漸明白有些羈絆一輩子都斬不斷。
除非……兩個孩子不曾存在過。
這顯然不可能！！
“姑娘，餘家大公子在外求見，要請他進來麼？”
管家的聲音自門外傳來，拉回了程雅恍惚的思緒。
她微微斂眸，盯着懷中的小傢伙瞧了片刻後，淡聲道：“請去花廳，我馬上就到。”
“是。”
…
兩人在花廳裏聊了半個時辰，最後程雅答應他讓兒子入餘家的族譜，並定了他取的名。
錦！
餘錦！
寓意：前程似錦，承天之佑。
倒是挺適合那小東西的，畢竟未出生前所有人都以爲他是個女兒，結果逆風翻盤，生生扭轉了自己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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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以爲你會讓孩子隨你姓。”餘淮自嘲一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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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雅板着臉，面無表情的迴應，“若程家只有我一個女兒，我自然是要讓孩子隨我姓，日後承襲公府爵位的，
可我上有兄長，若讓孩子隨我姓，我嫂子作何感想？世人又作何感想？
你也別做那白日夢，我的兒女是餘家的嫡子嫡女，誰都越不過，哪怕你日後續絃，芳姐兒與錦哥兒都……”
不等她說完，對面的男人猛地傾身湊過來，一字一頓道：“不會有續絃！大婚時對你的承諾，永遠不變，我今生只你一妻。”
溫熱的氣息噴灑在面頰上，程雅微微別過頭，淡聲道：“那是你的私事，與我無關，我不過表明對兩個孩子的立場，誰也別想越過他們，你餘家的宗祧，只能由錦兒繼承。”
餘淮扯了扯嘴角，似是笑了，心也安了。
他該慶幸安國公府不止她一女，也該慶幸她重視父族對孩子的影響。
否則……這一雙兒女都沒法隨他姓！！
“那是自然，錦兒是我的嫡子，餘家自然會傳給他。”
事情談妥，程雅也不欲跟他多說，緩緩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慢走！不送！”
餘淮跟着起身，下意識擡起手想撫摸她的臉，可對上她冷漠的眼神後，還是沒出息的收了回去。
能爭取到孩子隨他姓，已經很好了，別的慢慢來吧。
他們彼此有情，也沒什麼深仇大恨，又有兩個孩子牽絆，總能尋到和平相處的契機。
不急！
“你突然立女戶，是想斷了李遮的念想吧。”他篤定開口，“你或許可以繼續跟我綁在一塊，先叫他死心，免得誤了人家。”
程雅確實想用立女戶告訴父兄告訴李遮她無意再嫁，莫要費心撮合，追逐。
“咱們綁在一塊？可我如今有獨立的戶籍，只想養男寵怎麼辦？難不成你這餘家掌權人，內閣未來的閣老甘願無名無分跟着我？”
餘淮會入閣，這是毋庸置疑的。
他平定了中州叛亂，瓦解了大長公主的勢力，讓帝王看到了他的能力與手腕，他受重用是早晚的事。
程大姑娘步步緊逼，迫他知難而退，“我只養男寵，不要夫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