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已經連許半個多月,都往一個地方開去。
療養院。
是席旭堯曾經帶她來過的,屬於自殺者遺族的專屬療養院。
宋念歡應聘了這裏的志願者,每天的工作就是陪他們聊天,做些小遊戲。
願意在這裏做志願者的人並不多。
因爲這裏的人,都太壓抑了,無論是說話還是表情,都讓人時時刻刻感覺到抑鬱。
所以鮮少有人願意到這裏來,以免影響到自己。
宋念歡到不在意,她還覺得,挺有趣的。
反正一個人呆着也是呆着。
雖然來了沒幾天,可是這裏的住戶都很喜歡宋念歡。
今天宋念歡陪伴的,是一個只有十八歲的女學生。
她是剛被送進來的。
她父母從小就離異了,父親不管她。
而她因爲母親工作忙碌,缺少關懷,變得叛逆,任性。
而在一次爭吵後,她得母親從高樓跳下。
那時候,她彷彿一夜之間長大了,也在一夜之間,背上了母親得一條人命,自殺三次未遂後,被父親送進了這裏。
宋念歡將給她帶來得花插進花瓶裏,小心的修剪掉上面的刺。
星星坐在椅子上,明明才八點,她的臉上卻盡露出疲倦。
“姐姐。”
“嗯?”宋念歡從忙碌中擡起頭來。
“我聽別人說,你之前也是抑鬱症患者對嗎?”
宋念歡點了點頭:“嗯,不過我挺過來了。”
其實,她們很相似。
又有那麼多的不相似。
她也揹負着,母親的一條命。
星星羨慕的看着她,嘴角似笑非笑。
宋念歡能體會到這種難過。
其實每個人在抑鬱的時候,都會發出無聲的吶喊。
沒有人一得這個病就會想去死。
不是得。
很多人,都在經行着這一場和自己得戰鬥。
可正是因爲沒有敵人,這戰鬥,纔會顯得那麼得艱難。
因爲他們面對的對手不是人,而是自己的內心。
面對未來的勇氣,還有對自己曾經犯下的錯的愧疚以及傷害過的人。
她不是不想走出來,是害怕走出來。
怕從母親的死亡中走出來,會愧對母親,會愧疚到自己這麼快,就原諒了自己。
然後在這一個圈子裏,不停的繞彎繞彎。
宋念歡放好花,在星星面前的椅子上坐下:“我不是心理醫生,我不會安慰人,我能走出來,是因爲我,有必須要去完成的事。”
因爲她的恨,不允許她再那般任性的,選擇結束自己的人生。
所以她堅持過來了。
所以,她恨的人,一個個的,都消失的差不多了,就差宴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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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殺了他,會影響到席旭堯,她早就不顧一切的和他同歸於盡了。
可是不行,她寧願希望自己現在還是孤家寡人。
這樣她犯案,就沒有三代可以殃及。
宋念歡擡手,輕輕撫摸着星星的臉頰笑了笑沒有說話。
她想安撫她,可是她不會,她也不會去安撫她。
因爲
良久,宋念歡吐出一句話:“星星,以後任何一個時刻,如果難過了隨時給我打電話。”
宋念歡拿起她的書,在上面留下了自己的手機號碼。
星星點了點頭。
下午,宋念歡推着星星帶她去曬太陽。
臨走前,星星將自己折的千紙鶴送給了宋念歡。
宋念歡抱着一瓶子的千紙鶴坐上回家的車。
隔天再來醫院時,星星的牀已經空了。
“她人呢?”宋念歡拉住工作人員。
“你不知道?她昨晚就走了。”
宋念歡的手一怔,心裏說不出來什麼滋味。
她沒有給她打電話,直接的,一個人孤零零的就走了。
宋念歡回到車上,心裏五味雜陳。
她知道,星星昨天和她聊到這個話題,其實就在自救,在向她求救。
可是她找錯了人,她不該找她的。
真的。
她也不知道,自己的決定,是對還是錯。
宋念歡決定,還是不去了吧。
或許星星當時碰到的是護士,或許,她還能再撐一撐的。
如果下次還碰到這樣的人,她依舊會選擇,不伸出援手。
“少夫人,這次怎麼這麼快就出來了?”司機問。
平常宋念歡都是早上進去晚上出來。
這次進去都不到半個鍾。
“沒,去墓地一趟吧。”
她和護士打聽了。
因爲星星只有父親這個家人,而父親又不願意大操大辦,所以,就連夜火化下葬了。
多狠心的父親,女兒自殺,他似乎看不出來一點悲痛。
彷彿還以這麼快的速度,處理了這個事。
到了墓地。
她一眼找到了星星的墓碑。
墓碑前,只有幾束鮮花,再無其他。
昨天還好好的在自己面前的人,今天就已經躺在這裏,陰陽相隔了。
真奇妙。
宋念歡看着遺像裏笑顏如花的星星,情不自禁的挽起嘴角,笑了笑:“再見。”
如果她不曾自殺過,她一定,一定會在她需要的時候伸出援手,告訴她沒什麼的,這個世界上沒什麼過不去的,你媽媽的死不是你的錯,都不是你的錯。
可是她有,她體會過那種,感覺一切痛苦都將結束時的幸福感。
所以在昨天她什麼都無法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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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對於活着的人來說是痛苦的分離,可是對於部分死的人來說,是最美妙的事。
宋念歡放下花束,漫步下山。
下雨了。
毛毛細雨,空氣中還瀰漫着一絲絲涼意。
她想母親和許致了。
回到家,宋念歡洗了個熱水澡換上趕緊的衣服,突如其來的覺得犯困。
裹上溫暖的被子倒頭嗚呼大睡。
一覺直接睡到了天黑。
不知道是不是睡得太久了,她感覺渾身都特別得疲累。
大腦迷迷糊糊的。
“小姐你醒了嗎?”
“嗯~”宋念歡有氣無力的應了一聲。
“該喫晚飯了。”
宋念歡掀開被子下牀,剛走幾步,腦袋忽然一陣眩暈,一頭撞在了牆上。
宋念歡納悶的扶着額頭。
她這是怎麼了?
病了嗎?
宋念歡預感到情況有點不太對。
可現在天色已晚,只能等明天去醫院檢查檢查了。
隔天,宋念歡來到了醫院,因爲家附近救有一個醫院,所以她沒有去席旭堯任職的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