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雲秋沒能求得虞家人幫忙,頂着一身積雪進來,想以此求得蘇仲琨的憐憫。
“大哥,我……”
“大哥?”蘇仲琨從牙縫裏憋出這兩個字來;“我竟是不知,你何時做了我的親妹子?”
劉雲秋一臉茫然,早些年,她是喚的表哥,是姑母與表哥說,劉家已經無人,雪娘也不能再跟前敬孝。
便讓她頂了雪孃的位置,在府中如蘇家嫡出一般存在,稱呼蘇仲琨也多是以大哥相稱。
爲何…..今日他突然翻臉了?
蘇仲琨逼近劉雲秋:“劉雲秋,當年,你從蜀地商人那裏買來的茶葉是什麼茶?
如今你哪裏可還有?”
劉雲秋心中咯噔一下,面上卻是依舊茫然:“大哥說什麼,我怎麼不記得什麼茶葉了!”
蘇仲琨不同往日的親和,眼裏滿是徹骨殺氣:“雪娘失蹤那年,父親大病一場。
他病好之後,對你很是不耐。
你便送了那茶給我,說你不敢去父親跟前,怕他會因雪娘之事遷怒於你。
我將那茶葉送與父親,不到一個月時間,父親就病入膏肓藥石無醫。
如今想來,那致命的毒藥,只因是我送去的,當爹的,又怎會疑心自己的親兒子!
我蘇仲琨…..竟是做了殺害生父的劊子手!”
馬氏見這情況心中駭然,當年老爺子過世,竟還有這般隱情,難怪老太太嘴裏一而再的說什麼茶葉毒藥。
不行!熟知丈夫性情的馬氏知道,蘇仲琨素來孝順,他承受不了自己謀害生父的打擊。
“老爺,這事不怨你,都是劉雲秋心思惡毒害了人,不關你的事啊!”
蘇仲琨雙手抱頭痛苦不堪:“不!是我的錯,從雪娘失蹤起,我就應該爲親妹妹尋個公道的。
我怎麼這麼蠢?眼睛是瞎了嗎?
看她一步步搶奪屬於雪孃的東西與地位,害的雪娘飄零在外,還害死了父親。
我是罪人啊,哈哈哈~
我是蘇仲琨是天底下最蠢的混蛋,最不孝的兒子,是最混賬的兄長啊!”
聽着動靜過來的蘇老二,一聽是劉雲秋害了親爹,那仇恨火氣瞬間涌上心頭。
“踐人!”他抓着劉雲秋的頭髮,巴掌接二連三扇了過去:“你怎麼敢….怎麼敢害我父親!
我打死你這個踐人,我打死你!”
蘇父走的早,還沒來得及爲小兒子安排前程就沒了。
這讓蘇老二一直耿耿於懷,老爹真是偏心,給大哥安排好好的,到他這兒啥也沒有,老頭子就沒了。
如今知道是劉雲秋害了老爹,哪兒能不氣?
若是老爹多活幾年,他能是眼下這光景麼!
蘇老太太歪着頭,看着屋裏亂糟糟一片,無力又傷心:“別….別打了!”
老大你趕緊找人想辦法呀!
老二你打死人要坐牢,對你沒好處啊!
還有老二媳婦,你怎麼還幫着老二打人,你勸勸你男人啊。
蘇老太太心思百轉千回,偏偏這會兒說話不利索,手腳也不靈活,竟是無法起身阻止這一切。
她目光掠過衆人,與人羣后角落裏的李斐對上了。
他朝她露出一個笑容,滿臉的幸災樂禍,看吧,蘇府要完蛋了。
“請….請高人!”蘇老太太艱難道。
只要來個高人,將這孽障收走,一切就可以迴歸從前了。
可惜,滿屋子亂哄哄的,都在伸手打人斥罵,無人聽見她的呼喊。
劉雲秋被人打的渾身是傷,一張臉腫脹如豬頭。
“夠了!”她突然厲聲喝道:“怪我嗎?
哈哈哈~,怎麼就不說你們蠢,一個個就跟沒腦子一樣,放着自己親妹妹不疼,偏要來可憐我這個表妹?
你們娘是我親姑母,她偏心孃家人正常。
你們又是什麼玩意兒,親妹妹丟了都不管,非要上趕着來討好我這個表妹。
你們自己蠢,關我什麼事?”
她受夠了,日復一日挖空心思,用各種手段討好這一家子,她也很累的好不好?
面對劉雲秋的斥罵,蘇家人居然無言以對。
蘇老二突然放聲大哭:“我對不起我那苦命的妹子啊!”
二太太冷笑:“哭個屁呀,骨頭渣子都爛了,你這會兒才曉得後悔,趕緊想想辦法,如何保住大哥的官職纔是正經!”
平日裏掐尖要強,素來不對付的一家人,在面臨家族興衰這一刻,空前的團結友愛。
蘇老二忙問馬氏:“大嫂,你孃家那邊能不能……”
馬氏聞言惡狠狠盯着劉雲秋:“連京兆尹都要倒黴,你說那是我孃家人能解決的麼?
現在,能幫得上忙的,就只有趙大人與太子!
可求人這事,誰去?”
蘇老二沮喪道:“只有大哥去最合適了,怎麼說,那也是虞三郎的親孃舅,虞家可以不見這踐人,還能不見我大哥了?
大哥,你說呢?”
衆人回頭看向呆呆坐在一旁的蘇仲琨。
蘇仲琨扯着頭髮又哭又笑:“我真是蠢啊,我怎麼就那麼蠢呢?怎麼就相信一個外人,不信自己親妹子呢?
雪娘在外頭吃了多少苦頭啊,我怎麼就不去找她呢?
我怎麼就那麼蠢……”
馬氏察覺男人不對勁兒,伸手去擡他的臉:“老爺,你….你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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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仲琨雙目無神,嘴裏一直不停喃喃重複:“我太蠢了,我怎麼就那麼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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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爺,老爺你別嚇我呀!”馬氏聲音顫抖,雙手扶着蘇仲琨的肩膀搖晃,試圖讓他清醒一點。
整個蘇家都靠男人撐着,他若是倒下了,這一大家子可咋辦啊。
蘇老二也察覺不對:“大哥,大哥你怎麼了?大哥你別急呀,有什麼事,咱家裏一起想辦法。
雪娘已經死了,你別這樣折磨自己啊!”
蘇老太太喫力起身,搖搖晃晃下牀,想去看看兒子什麼情況。
身子卻突然被人給攙扶住了:“姑祖母,你要小心哦!”
“啊~”蘇老太太一聲尖叫;“都是你!都是你害的,妖孽!妖孽啊!”
可這會兒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蘇仲琨身上,沒人注意到蘇老太太的惶恐。
“斐兒,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