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輕的眸光裏流轉着茫然。
她意識到嫋清染對自己的態度不尋常，卻不曾想是爲了這個，“沒有。”
“清染老師有她照片嗎？”晏輕脣瓣輕抿，她沒見過嫋清音的模樣。
聞言，嫋清染這才反應過來。
妹妹是國家祕密培養的科研人，隱私被保護得極好，別人哪裏知道她長什麼模樣，又怎會覺得晏輕像她……
“有。”嫋清染立刻拿出手機。
他打開手機相冊後遞給晏輕，“最中間抱着嬰兒的那個。”
晏輕接過手機斂眸看着照片。
女人很年輕，巧笑嫣然、明眸皓齒，上翹的狐狸眼瀲灩着嫵妹的光芒，散發着成熟女人風情萬種的味道。
她懷裏是一個櫻粉色襁褓。
襁褓中，是大抵剛滿週歲的嬰兒，生了一雙與她別無二致的眼眸……
晏輕的長睫輕輕地顫了下。
這是她第一次見到嫋清音的照片，可她和她懷裏抱着的那個嬰兒，卻莫名讓她的心受到極大的觸動。
“這是我妹妹和她唯一的女兒。”
嫋清染聲線溫和，“只可惜，我小外甥女在她的兩歲生日宴時意外失蹤了。”
聞言，晏輕眼眸裏掀起波瀾。
兩歲生日宴……
她是兩歲時被白梅帶到橙花傳媒。
雖然沒有記憶，但常聽人說，她來時戴着壽星吃蛋糕時纔會戴的那種生日小皇冠，打扮得好像一個小公主。
所以她知道自己的生日。
“12月4日……”晏輕脣瓣輕啓。
嫋清染的心臟驀地震動了下，他緩緩地攥緊了手，看向晏輕時越來越百感交集，“是！就是12月4日！”
晏輕擡起眼眸看向嫋清染。
她眸光微閃，忽然將從小便戴在脖子上的那根項鍊摘了下來。
她將項鍊放在掌心裏，“請問清染老師，可曾見過這個？”
嫋清染立刻小心翼翼地取過。
這是一條純手工設計的項鍊，吊墜是雕鏤精細的銀色小扇貝，掀開后里面藏着一顆似玉又似珍珠的東西……
扇貝後面還雕刻着她的名字。
晏輕。
“這是玉化硨磲。”
嫋清染愛不釋手地摸着項鍊，“我記得這顆，它產自聖哈德海域，是我妹妹畢業那年做海底探測時意外撿拾的。”
後來嫋清音親自將它打磨成珠。
因爲有機寶石很難保養，所以她將這顆硨磲藏在了小扇貝內，在女兒出生後，又雕刻了她的名字轉贈給她……
而如今這枚項鍊在晏輕手裏。
“你……”嫋清染震驚地擡眸看她。
如果起初只是覺得她像，憑直覺產生了懷疑，但現在他幾乎可以確定！
“輕輕，你就是……”
嫋清染感覺心跳都加速了起來，他眸光灼灼地望着眼前的女孩。
晏輕又哪裏會猜不到他的意思。
只是突如其來的信息量，讓她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接受，便沒吭聲。
“輕輕……”
嫋清染小心翼翼地喚她，“如果你不介意，不如我們找家餐廳坐下來說？”
晏輕仍舊低眸看着手機上的照片。
她從來沒想過，她崇拜了那麼多年的偶像可能是自己的親生母親……
她並非這些年不想找她。
而是早就過世了。
“我知道你一時間可能接受不了。”
嫋清染嗓音溫柔，“但是，我想你應該願意聽聽你……偶像的故事吧？我們先坐下來，我可以慢慢講給你聽。”
晏輕收回項鍊，沉默了許久。
片刻，她終於輕應了聲，“好。”
……
御水灣。
江妄言姿態懶散地倚着露天陽臺，他修長白皙的指間端着一杯紅酒，薄脣輕觸高腳杯，慢條斯理地輕抿酒水。
但他眸光始終落在對面……
看着晏輕所住的那幢別墅的窗戶，燈一直沒亮，她沒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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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葉微知說歌早就錄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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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妄言等得有些躁，他倏然仰首將整杯酒喝盡，指節搭在領口處向下扯了扯，摸出手機本想給她發個消息。
他指尖停住，忽而靈機一動……
便轉而打開她的朋友圈。
果然看到晏輕發了美食打卡的照片。
憑藉餐具下壓着的餐巾下，江妄言捕捉到了蛛絲馬跡——人間至味。
他頗爲無奈地斂眸輕笑了聲。
小姑娘深夜沒回家，果然是跑到外面去覓食了，但見現在時間已經不早……
江妄言整理好衣服便出了門。
……
人間至味。
晏輕跟嫋清染聊得很開心，男人風度翩翩、溫文爾雅，與她講了許多嫋清音科研時的事，還談及了她的叛逆。
在晏輕從教科書中獲得的印象裏。
她還以爲嫋清音是個溫柔的人，醉心於科研，不理會紅塵俗世。
卻沒想到竟是朵不羈的野玫瑰。
年幼時爲了逃避學戲曲，沒少幹翻牆、跳窗、離家出走的事，讓父兄頭痛不已，最後只能由着她去搞了科研。
研究方向是海底探測。
嫋清音喜歡海，但還沒來得及當海後就吊在一棵歪脖子樹上扯了證。
雖然她是自由戀愛且心甘情願。
“你剛出……她小女兒剛出生時，她便教育小丫頭別太早戀愛，要先替她體驗一下當海後是什麼感覺再結婚。”
晏輕彎了下脣瓣，“沒想到她這麼野，這方面跟我……”挺像。
但最後兩個字她頓住了沒說出口。
畢竟一切都沒確定，晏輕心底也沒有什麼把握，她不敢想，比起希望落空，她寧可自己從未遇見過嫋清染……
“鑑定結果出來後我會聯繫你。”
嫋清染察覺到她的情緒，“輕輕，我願意相信你就是我的小外甥女。”
目前爲止所有細節都對得上。
過去這些年，不是沒有冒充她上門認親的人，但隨意提幾個問題便招架不住了，況且晏輕有那枚玉化硨磲……
嫋清染一輩子最擅長識人。
他看得通透，能覺出來晏輕絕非那種有心機的女孩，她或許有野心，但也乾淨，只會用光明正大的手段。
“好。”晏輕點了點頭。
她本來從未想過尋找家人，不是不想，只是這些年獨身習慣了……
但如果母親是自己崇拜的偶像的話。
她想，她或許願意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