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兒!”劉雲秋大驚:“你怎麼可以打你爹?”
李斐黑幽幽的瞳孔,看不出任何情緒:“他打你,就該死!”
劉雲秋捂着心口,看着昏迷倒地的李甫恩,總覺得兒子這下手未免有些太重了。
她勉強坐起身來,喘勻氣息:“可….可他到底是你父親,如此作法,要是讓世人知道,你將來…..”
李斐面無表情看着她:“母親覺得,兒子有將來?”
劉雲秋心下一痛,蘇家與他們決裂了。
李甫恩從前不管這個兒子,往後他也沒那精力去管。
李雪婷拿着錢跑了。
家裏無法再支撐李斐上學了。
“都是娘對不住你,斐兒,咱們去找……”劉雲秋艱難起身,剛想帶着兒子繼續去蘇家。
大門砰的一聲,被人從外面給踹開了。
“把這屋裏人都給扔出去,這宅子都抵我們馮家的聘金了!”一個管事帶着家丁衝了進來。
劉雲秋抱着李斐失聲喊道:“你們….你們光天化日之下,奪人宅子,這還有天理了嗎?”
“天理?”那管事揹着手,一臉鄙夷道:“你們騙人錢財就有天理了?
把屬於他家的被褥衣物都扔出去,腌臢東西,我家主子也不稀罕!”
當初馮家願意與李家訂親,那便是看上了李家背後蘇家的關係,如今蘇仲琨被人彈劾官職不保。
李雪婷還拿了錢跑路,馮家憋着一口氣,壓根沒地方撒,會願意跟他們好好說話纔怪。
李家一家三口被人趕了出去。
李甫恩被人一盆冷水潑醒,隨後被人拖着去了府衙,將那宅子過戶給了馮家,騙婚之事就此落下帷幕。
柒寶聽聞之後,與梁璟冽道:“你看看李家那個孩子,若是可以,幫他一把!”
“我讓人盯着他,若是有危險,我會幫他的!”梁璟冽沒問緣由,當年他們出逃之時,就是靠這個孩子要挾李甫恩,才得以逃出京城。
那時,柒寶與那孩子曾經獨處說過話。
而虞三郎對這個孩子也是愛恨交加,或許,這孩子身上藏着什麼不一樣的祕密吧。
李家宅子被馮家奪走。
劉雲秋想帶着李斐回蘇家,結果連大門都沒能進去。
“你還敢來?”馬氏氣得破口大罵:“你害的老太太中風,老爺如今神志不清,你怎麼還有臉來?
蘇家也不知做了什麼孽,遇上你這麼個喪門星。
害死了小姑,還要讓蘇家家破人亡。
劉雲秋,你這樣的踐人,怎麼不去死呀!”
馬氏簡直恨死了劉雲秋,要不是因爲這個女人,婆婆不會中風癱瘓,男人也不會瘋。
曾經意氣風發的蘇大人,現在神情呆滯,一開口就是:“我沒用,我怎麼那麼蠢?
我怎麼就偏着外人,不信自己親妹妹!
都怨我呀,我怎麼就那麼蠢呢,父親,小妹,是我害了你們呀!”
蘇仲琨徹底瘋了。
蘇老太太躺在牀上,嘴歪眼斜流着口水:“妖….妖孽,報….報仇…..”
蘇家就此沒落,從此淡出了京城人的視線。
李斐病了!
病的很嚴重,不過是短短三日,就已經形銷骨立,和從前那個粉雕玉琢的孩子判若兩人。
劉雲秋跪在柒寶面前:“太子妃娘娘,求您救救他吧,怎麼說,他也是三郎的親弟弟啊。
上一輩的恩怨都是我的錯,便是死後入十八層地獄,那也是我該有的報應。
可這一切與斐兒沒關係啊,民婦求求您,求您救他一命吧!”
屋裏,柒寶屏退身邊人,坐到了李斐的跟前:“你現在是…..李斐還是雪娘……”
李斐咳了幾聲,捂着脣的帕子儼然落了猩紅之色。
柒寶大驚:“快請….”
“不必!”李斐打斷她的話:“我大限已至,本就是逃出天道之物,不可能長存於世間的!
至於,我是李斐還是雪娘……”
他稚嫩的臉上露出滄桑的笑容:“是與不是,別說是你,我自己都已經模糊了。
她害我是真,對兒子的疼愛也是真。
這世間的感情,總是如此的複雜。
臨死前,能得以見故人,好好說兩句話,我已經很知足了。”
柒寶眼眶有些酸澀:“你可要去見三哥一面?”
李斐搖頭;“不必了,母子情緣早就了結,這些年,他過得很好,我很開心。
既如此,就不必再打擾了!”
柒寶從屋裏出來時,眼圈通紅似哭過一場。
劉雲秋不明白,柒寶爲何會哭,只覺得心突突跳的厲害。
“娘娘,我兒…..”
柒寶目光落在她身上:“劉氏,你害了雪娘,讓她死不瞑目,你可曾後悔?”
劉雲秋一怔,太子妃爲何突然提及那個女人?
沒等她想明白是怎麼回事,柒寶已經上馬車離開了。
劉雲秋衝進屋裏,就見李斐躺在牀上氣若游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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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啊,我的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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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斐空洞的眼神慢慢聚焦落在她的臉上:“劉雲秋,你我恩怨,就此了結!”
“恩怨?”劉雲秋下意識重複了一句,隨後又去看兒子:“斐兒,你….你是不是難受啊?
怎麼….怎麼都說胡話了?
斐兒,你別睡呀,你看看娘啊!
娘什麼都沒了,娘身邊只有你呀,要是連你都沒了,娘活着還有什麼意思!”
“娘!”虞三郎突然從牀上坐起來,額頭汗珠密集,心臟像是被人攥緊,疼的喘不過氣來。
薛蕊兒聽着動靜,趕忙點了燈;“夫君,你….你怎麼了?”
“我….”他話未出口,眼淚簌簌而落:“我….我夢見我阿孃了!”
“阿孃?”薛蕊兒失笑:“阿孃好好的…..”
她突然頓住了,虞三郎如此神情,夢見的必然不會是虞水蓮。
“夫君?”
虞三郎急忙跳下牀,鞋子都沒顧得上穿,跑到了門房處:“這幾日可有京城來的消息?”
門房翻看着近日的信件來往:“有太子妃娘娘的信,下午不是已經給大人送去書房了嗎?”
“信?”虞三郎匆匆去了書房,拆了信件,人也隨之癱坐在了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