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柚慢條斯理地吃着魚，吃得乾乾淨淨的，盤子裏就剩下魚刺。
明淮已經把明朗哄上牀了，還講了睡前故事，他一邊講着，一直注意着門外。
直到兒子睡着了，江柚也沒有進來。
他下了牀，慢慢走出去，看到江柚在廚房收拾。
江柚關了水，擦了手轉身，就見明淮站在客廳那裏望着她。
她垂下了眸子，走出廚房，明淮的眼神就隨着她。
進了臥室，江柚看着在牀上已經熟睡的兒子，她拿了衣服去了洗手間。
剛要關門，明淮伸手抵住了門。
江柚皺眉，看了眼父母的臥室，壓低了聲音，“你幹什麼？”
“我今晚留下來。”明淮像是在徵求她的同意。
“你留下來就留下來啊，我能攆走你嗎？”江柚手扒着門框，“你鬆手。”
明淮沒有爲難她，“我先洗。”
“……”江柚盯着他，最終還是妥協了。
把衛生間先讓給他。
明淮在父母這裏倒還算規矩，他洗漱完後就回到了臥室。
江柚這才進了洗手間。
她大概知道他爲什麼非要先洗，肯定是怕她先洗完回了臥室會把他關在外面。他這個人，有時候腦子真的是很會想的。
江柚洗完後回了臥室，明淮已經躺下了，但是睜着眼睛。
“韓唯是不是找你問烏芸？”明淮挑着她可能會搭理他的話題。
江柚坐在梳妝檯前做着睡前護膚，她不想搭理明淮的，但是他這會兒的態度還不錯，語氣也很平穩，是在想要跟她好好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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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從來沒有想過把日子過得太鬧心，也不想讓自己不快樂。
“嗯。”
明淮說：“好端端的，怎麼突然跑來問烏芸？他不會是知道烏芸懷孕了吧。”
江柚從鏡子裏看着明淮，這男人的敏感度這麼高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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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一猜就中啊。
“看來，他不僅是知道烏芸懷孕了，還知道懷的是他的種。”
江柚皺眉，“你這樣讓我以爲是你跟他說的。”
“我有病，跟他說？”明淮一臉的不屑，“我巴不得他不知道他有後呢。”
江柚也只是隨口那麼一問，他不可能去跟韓唯聯繫的。
“那他怎麼說？見你不見烏芸，這是不打算讓烏芸知道他已經知道了？”
江柚感嘆明淮的敏銳度，也不由在想，難道男人在某些時候的想法真的是一樣的嗎？
他跟韓唯算不上友好，不應該和韓唯有什麼默契的，只能說是他的想法也和韓唯差不多。
“嗯。”江柚應了聲。
明淮嫌棄，“沒種。”
江柚站起來，走向牀邊，掀開被子躺上去，“怎麼就沒有種了？他也是在爲烏芸考慮。”
“是他的女人，他的孩子，他怕什麼？這種時候還不趕着把女人弄到身邊好好寵着，等生了還有他什麼事。慫。”
江柚盯着他，雖然覺得他這態度不好，但是說的又何嘗不是事實。
如今烏芸算是最需要人，心理也最脆弱的時候，只要韓唯足夠臉皮厚，是完全能夠跟烏芸重新開始的。
“乘人之危？”江柚雖然認同明淮的想法，但就是不想讓他得意。
明淮睨了她一眼，“你不是希望他們好嗎？”
“我希望，但是我更尊重烏芸的選擇。”
“你怎麼知道烏芸沒有暗暗期待過呢？”
明淮的反問再一次讓江柚怔住了。
烏芸不是不愛韓唯，如果韓唯能夠表明心意，並且有所行動的話，確實是很容易就能夠得償所願。
正如明淮所說，烏芸或許只是嘴上說着不能讓韓唯知道，她每到夜深人靜或者某個時刻的時候，應該也期待過有個人能在她身邊陪着吧。
江柚不是烏芸，不知道她到底有沒有過那樣的想法。
如果是她，她還愛着那個男人，一定無數次幻想過男人會出現在身邊。
當初懷明朗的時候，她每天都在盼望着明淮會突然出現在她眼前，那個時候，她無比需要心愛的男人在身邊。
江柚沒再說話，因爲她覺得明淮說的不無道理。
明淮偏頭看着江柚的神情似乎已經飄遠了，不由也想到了當初她懷着明朗的時候。
心，一下子就變得柔軟起來了。
“你……”
“睡了。”江柚在他開口的那一刻，就不想再說話了。
她拉過被子，側過了一邊，背對着他。
明淮看着她的後背，一下子話也卡在了喉嚨，說什麼，都晚了。
“晚安。”明淮說完後，關了燈，也躺下了。
燈熄掉的那一刻，躺在牀上的兩個大人眼睛都睜着。
……
第二天上午江柚下了課，韓唯給江柚發了條信息，說他已經回去了，過幾天，他再來。
江柚猜測，韓唯應該回去處理那邊的事，估計這一次，他是鐵了心的要把烏芸追回來吧。
“一大早的就看着手機發呆，明淮？”烏芸從隔壁教室走出來，見她拿着手機發呆，調侃着。
江柚放下手機，“不是。”
烏芸眯着眼睛看她，“我覺得你昨天就有點怪怪的。不會真的找到了新歡吧。”
“說什麼呢。”江柚佩服她的腦子。
“幹嘛這麼緊張，開玩笑。”烏芸挽着她的手，“這個學期又要完了，以前放假了會回老家，今年都不敢回去了。”
江柚抿了抿嘴脣，想着要怎麼樣幫韓唯鋪墊一下。
“老實說，你有沒有期待過孩子的爸爸會突然出現在你面前？”江柚問得有點直接。
烏芸停了下來，定定地看着她，“你這個問題……”
“我只是隨口一問。”江柚避開了她的視線，往前走，“如果，我是說如果，他要是哪天突然跑來找你，你會怎麼樣？”
“他不會的。”烏芸很肯定，“都這樣了，他怎麼還可能會來找我？他又不是厚臉皮的人。”
“萬一呢？”
烏芸再一次停下來，拉住江柚，眉頭緊蹙，“你不會跟他說了吧。”
江柚搖頭，“沒有。”
確實不是她說的，是韓唯自己猜到的，她也不算是撒謊。
烏芸這才鬆了一口氣，“無論如何，不能讓他知道了。”
“他會是個好父親的。”
“我不懷疑他會是個好父親。”烏芸也知道韓唯那樣溫柔耐心的人，一定會是個很愛孩子的人，但是，他們之間沒有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