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御書房。
一襲明黃龍袍的帝王坐於紋龍椅,在他面前的諸臣,無一不是朝中大員,皆被賜座於下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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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南蠻養精蓄銳這麼多年,此番定是有備而來!鎮南王急報言缺兵少將,現下最好的策略便是從上京遣將前去援助錦州!”
“朕大禹的國土豈能讓小小南蠻佔去片寸?”皇帝冷哼一聲,鷹眼中是沉寂的怒氣,他道,“諸位愛卿覺得,有誰能替朕征戰?”
禹國尚文,武將頗少,除卻練兵類的武官,餘下幾乎全是閒職。
皇帝這樣問,大抵也是心裏沒底。
錦州自禹祖皇帝以來,就一直有鎮南將軍守着,一代又一代。褚晝戰功卓越,被封爲異姓王爺,守了南蠻十年,還從沒有今日這般危急時刻。
“陛下,臣以爲,明威將軍趙凱爲主將最佳。”這時,一直不言的百官之首裴相慢悠悠道。
他這話立即引來反對,“不可,趙凱年紀太輕,官職也不高,派他去援助錦州,丞相讓其他將軍如何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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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凱雖年輕卻行事穩重,且此番去錦州只是帶兵去給鎮南王做副手,又出不了什麼風頭,陳大人告訴我,其他將軍能如何想?”裴相瞥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道。
又有人出來反駁裴相,這回都不需要裴相開口,有人道,“趙將軍官職是不高,但他有幾次剿匪經驗,都完成的很好,他自是去援助鎮南王的不二人選。”
“……”
皇帝看着一行兩派人。
趙凱,他知道這個年輕的小將,是裴相一手提拔起來的。老匹夫的權勢大了,也能任命一些官職,他當然不會讓其勢力壯大。便遣人去剿匪,倒是沒想到那小將剿的很好。
他這親手冊封的宰相,看人一向很有眼光。
他無奈只得封其一個閒職。
現在倒叫他尋找機會了,又將此人翻了出來。
“行了。”這時,裴相叫停了這場爭論,他看向皇帝,“陛下自有決斷。”
皇帝神情沉了沉。
現下的情況來說,那趙凱的確是最合適的人選。可是,他若依言遣他去,那就是着了老匹夫的道。如果他遣了外強中乾的旁人,錦州若是淪陷……
皇帝頓生了一種間佞當道,無人可用之感。
看着裴相泰然自若的神情,皇帝眸色變得邃深。
衆人皆等皇帝決斷,無人敢大聲喘息。
他終於開口,不輕不重的嗓音傳在整個書房,“既是丞相舉薦,那朕便封明威將軍趙凱爲援錦主帥,聽鎮南王遣。江昭武尉鍾漢爲趙凱副將,協其援錦。”
“陛下聖明。”裴相帶頭高呼。“良將援錦,定能旗開得勝!”
“丞相。”皇帝的聲音打斷他,“朕記得,你有一子,因容貌有損不得入朝堂,對吧?”
裴相面色微變,旋即不卑不亢道,“是,犬子是惠貞二十六年的科考榜眼,可他額頭有一道半指疤痕,失去了爲國效力的機會。”
“既如此,朕現在給他這個機會如何?”
“陛下可要三思啊。”裴相眯了眯眼。
皇帝擡眸,眸色清明沉靜,“丞相次子裴厭缺亦爲副將,輔助趙凱。
“明日領軍十萬,啓程援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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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臣退去,皇帝執筆行公務,筆尖懸於紙上良久,片刻,“啪”的一聲,上好的宣筆在他手中被折成兩段。
裴鶴擎,他今只是提一嘴趙凱,他竟覺得,只有趙凱能助勝錦州!明明除卻趙凱,他還有許多武將可以征戰!
到底是從幾時起,他變得這般信賴這宰相?
皇帝不禁想起許多年前,自己還是籍籍無名的皇子殿下,他是父皇的寵臣。他們結識後,他助他登基,他也叫他封王拜相……他是何時有的這等狼子野心?既他肖想這九五之尊的位置,爲何要助他爲帝?爲何不直接篡了父皇的位!——他絕不可能讓魏氏江山在他這裏拱手於人!
皇帝愈發煩躁,險些將一桌奏摺掀翻於地。
“陛下,”這時,大太監踏着無聲的步子到他身邊,“貴妃娘娘求見。”
皇帝斂下眸中翻騰如海的戾氣,他靜坐着,太監立馬明瞭他的心思,上前去收拾了兩截斷筆,旋即出了御書房的門。
“陛下。”一襲寶藍宮裙的裴貴妃踏入書房,秀眉微蹙,滿面憂心,蓮步挪至皇帝跟前“陛下,聽聞南方又起戰事,是怎麼一回事?”
皇帝擡眼看着長相明豔的女人,“愛妃怎麼來了。”
他擡手,接住裴貴妃的手,“消息是誰傳給你的?竟匆匆忙忙跑到朕這邊來了。”
“早上的急報入宮,臣妾也是聽後宮的姐妹猜的,又聽臣妾父親也被召進了宮……陛下,南方戰事,是不是真的?”
“愛妃猜到了,還特地問朕。”
貴妃美目流轉,“陛下這語氣,是在責備臣妾麼?臣妾無意干政,只想替陛下分憂。”
她說着,掏出一只木匣,“臣妾這麼些年也攢下不少銀子,今邊境有難,也該出一份力。”
皇帝垂眸看了一眼那只匣子。
他露出笑容,“難爲你有心。
“邊境的確起了戰事,還是那賊子南蠻,老實了幾年,不成想是在養精蓄銳,而今兵強力壯,就是鎮南王也難以招架,他唯一的世子也受了重傷,尚在昏迷之中……朕已聽你父親所言,派了趙凱爲援軍主將。”
見貴妃秀眉不展,皇帝輕笑,拍了拍她的葇荑,安慰,“愛妃放心,你父親舉薦的人,一定不會差。而且,朕聽聞你那弟弟武功高強,有他輔助趙凱,錦州定能轉危爲安。”
裴貴妃神情一變,“我弟弟也去?”
“朕派他去的,給他一個建功立業的機會,不好麼?”
“陛下!”裴貴妃當即跪在皇帝腳下,“陛下,妾身弟弟不曾入官場,不聽管教,也難以服衆,實難當重任啊!”
“貴妃,丞相他方也是這麼說的,但他還是同意了。能爲朕征戰沙場,守住大禹,你難道不該爲他高興嗎?”
裴貴妃心底一涼,面色戚然起來。錦繡中塗了大紅蔻丹的指甲深深嵌入肉中,她緩緩站起身來,朝皇帝俯身,“陛下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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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貴妃去後,皇帝看着那只木匣,含笑的眉眼沉寂下去,整張面色變得冰冷如霜。
PS要分開一段時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