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何話就說吧，咱主僕還需要避諱什麼？”
林嬤嬤鬆口，“籌辦壽宴之事，如果有大奶奶從旁幫忙，是否會更萬無一失？”
她說得隱晦，實則不放心沈姝柔的做派。
老夫人豈會不明白她之意。
她沉銀片刻，點點頭，“雖說姝柔掌家做得不錯，但是壽宴還是第一次操辦，咱將軍府不能再落人話柄了，這樣，你親自去蘅蕪苑跟玉兒說此事，讓她幫着看着點。以玉兒的爲人，她不會計較的。”
林嬤嬤臉上一喜，等的就是老夫人這句話。
“老奴這就去。”
林嬤嬤不在乎壽宴辦得如何，她最關心的是，老夫人經不起任何折騰。
她從寶墨堂出來，身後馬上跟了一名沈姝柔安排的嬤嬤。
林嬤嬤沒有多想，三步並作兩步，往蘅蕪苑走去。
一路上見不到幾個婢女，她不免心中疑惑。
雖然覺得奇怪，卻也沒有細想，快步來到蘅蕪苑。
蘅蕪苑內，青荷同青蓮坐在院中抄寫着經文，鋪排得整個院子都是，幾乎無法落腳。
見到林嬤嬤前來，兩人的眸光微微一閃，趕緊站起來，看着林嬤嬤一臉恭敬，“林嬤嬤安。”
“不知林嬤嬤來瀟湘院有何事？”
兩人的眸光微閃。
前一刻小姐才讓她們將經文搬出來，後腳林嬤嬤就來到蘅蕪苑，可謂料事如神，不禁對自家小姐佩服不已。
林嬤嬤看着她們這副陣仗，微微一怔。
“你們這是作甚？”
青荷同青蓮相視一笑，不卑不亢地道，“大奶奶最近在抄寫經文祈福，這些都是大奶奶抄寫的經文。只是從昨晚開始，大奶奶身子感到不適，今日一整日臥榻不起。大奶奶良善，不忍祈福一事因她的不適而中斷，奴婢們心生不忍，這才提議由奴婢代勞，也就將大奶奶抄寫的經文搬出來。”
青荷將雲玉交代的話仔細說來，臉上很是平靜，頗有幾分雲玉的做派。
林嬤嬤一愣，沒想到這麼巧，大奶奶竟然病了。
她往前走幾步，來到院中，看着院中鋪排開的經文，裏面全都是大奶奶娟秀的字跡，不難看出大奶奶抄寫此經文花費許多心思。
她心中不忍，只是想到二奶奶的做派，心中仍抱着最後一絲希望。
“大奶奶呢？老夫人是有幾句話讓老奴同大奶奶說。”
興許大奶奶沒有病得很重，明日好轉可以幫着二奶奶掌掌眼。
有大奶奶在的地方，總是好的。
林嬤嬤雖然不忍雲玉勞累，卻爲了老夫人，還是看着青荷同青蓮問道。
青荷同青蓮早就料到林嬤嬤不會死心，兩人臉色平靜地看着主屋。
“大奶奶在寢室，林嬤嬤請隨我們來。”
青荷同青蓮走在前方，爲林嬤嬤帶路，將她領到雲玉的寢室。
快要走進寢室之際，青荷低聲喚了一聲。
“大奶奶，林嬤嬤來看您了~”
屋內傳來一聲淺淺的咳嗽聲，緊接着是雲玉回答的聲音，“林嬤嬤有心了。”
看着大奶奶冷冷清清的寢室，所有窗子關着透不到一點光，越發覺得沉悶。
尤其聽着雲玉虛弱而略帶粗啞的聲音，林嬤嬤的心堵着，到嘴的話硬是說不出來。
她跟隨着青荷走入寢室。
青荷同青蓮二人將雲玉的牀幔拉開，露出雲玉蒼白且虛弱的面容來。
雲玉作勢要起身，卻嘗試了多遍依然無法坐起來。
最後青荷看不過去，小心翼翼扶着雲玉坐起來，一臉心疼地拍着她的背，如同林嬤嬤往日給老夫人拍背那般。
“大奶奶，您染了風寒臥榻在牀，林嬤嬤來看您了~”
青蓮看着自家小姐這般模樣，馬上紅了眼，哽咽道，“大奶奶，您病成這樣還想着抄寫經文祈福，奴婢求求大奶奶還是好好歇着吧，經文奴婢們幫您抄寫。”
青荷同青蓮的一番搶白，讓林嬤嬤準備說出的話再次梗在喉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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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有想到大奶奶病得這般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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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副模樣，看上去比老夫人還要嚴重啊！
雲玉滿臉虛弱地看着青荷同青蓮，本想舉起手，卻因爲無力而舉不起來，低聲說了句，“無妨。”
隨後纔看向林嬤嬤，目露期盼，“有勞林嬤嬤掛念，我身子無礙，歇兩日就好。林嬤嬤來這裏找我是有事？”
林嬤嬤瞬間回神，趕緊應道，“老夫人聽聞大奶奶臥病在牀，遣老奴前來問安。才知大奶奶病得這般重，可有傳府醫來看？老奴這就去傳府醫。”
聞言，雲玉適時掩嘴輕咳一聲。
“昨夜已經讓府醫來看，府醫說我這是抄寫經文太勞累，加之染上風寒這才一病不起，只要臥榻歇息幾日便可。讓祖母掛心了，勞煩林嬤嬤同祖母說不必擔憂。”
雲玉淡然一笑，這樣的笑容掛在她虛弱的臉上，顯得有幾分淒涼，淡淡地繼續說道，“府醫說笑了，抄寫經文祈福豈會勞累，我不過是染了風寒，斷不是他所說這般。”
見着自家小姐還在逞強，青荷同青蓮一臉心疼。
“大奶奶，您從早到晚都在抄寫經文，吃的又少，這如何不勞累？”
“府醫說得真真切切，萬不可再操勞了，就連經文也不能讓大奶奶看到，奴婢們這纔將經文搬出來。”
林嬤嬤聽着她們主僕三人的話，本打算讓雲玉幫着沈姝柔掌掌眼，卻再也說不出口。
“大奶奶病得這般重，還是緊着歇息。老夫人那邊我會同她說，大奶奶放寬心，只要有好的身子，才能成事。老奴不打擾大奶奶歇息，這就去同老夫人回話。”
她心中不忍，認爲雲玉是失去掌家權這才生出心病，關切一句尋了藉口就離開。
當她走出寢室，看着滿院子的經文，不由得在心中再次嘆一口氣，爲大奶奶不值。
大奶奶這般好的女子，她實在想不通，大爺爲何這樣對待她。
想到這裏，她在心中再次重重嘆一口氣，不忍看院中的經文，匆匆離開蘅蕪苑。
大奶奶就算病重依然想着爲將軍府祈福，這樣的孝心，卻得不到看重，不免讓林嬤嬤爲雲玉不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