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廷衍渾身溼透,那是汗水,一身冷汗。
他雙眼通紅,目光如炬,手背青筋暴起,那夜海面上的畫面還在腦海裏回放,他終於想起那夜發生了什麼,失去了什麼。
他迅速拔了手背上的輸液針頭,掀開被子就要下地。
“笙笙,笙笙。”
躺得太久,厲廷衍身子疲軟,剛纔起得太猛,氣血上衝,眼前一陣暈眩,摔倒在地上。
王琴在走廊裏聽到動靜,趕緊推門而入:“小衍。”
王琴剛纔出去找護士了,見厲廷衍摔在地上,趕緊上前扶起來:“兒子,你終於醒了,你躺了一個月啊,你再不醒過來,這就是要我們的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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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琴喜極而泣,懸着的心終於放下,情緒也繃不住了,抱着厲廷衍痛哭。
“笙笙呢?媽,找到笙笙沒有?”厲廷衍那夜在海面上也沒有找到江笙,漆黑的海面,颱風席捲,他又去哪尋找?
提到江笙,王琴聲音哽咽:“沒、沒找到,警方都找了一月了,小笙的爸也帶着f國皇家隊在公海找,沒找着,可能…可能人已經……”沒了。
最後那兩個字,王琴沒說出來,她說不出。
可意思也已經很明顯了。
王琴的話對於厲廷衍來說,就像是萬箭齊發,朝他而來,精準的扎進心口。
似乎不覺得疼似的,拔出來,再狠狠扎進去。
來回拉扯的,是他肉做的心啊,鮮血淋漓的心。
厲廷衍在這一瞬間就像是被抽走了靈魂,成了一具行屍走肉。
他這一覺,原來過了一個月了,江笙消失在冰冷的海水裏。
爲什麼,他不同着一起去了?
是誰救了他?
救他做什麼?
她拋下他,在這人世間,生不如死麼?
王琴看着厲廷衍的樣子,她也難受,卻不知道怎麼勸。
這一夜,他就這樣將自己蜷縮在被子裏,緊緊地抱着自己,嘴裏呢喃着:“笙笙。”,就這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王琴在旁邊看着,什麼也做不了。
翌日。
厲老太太和厲建元帶着小福星來了,哪怕是女兒,也不能讓厲廷衍有一絲反應。
他就像是一具木頭,自動屏蔽了外界的一切。
他不喫不喝,全靠營養液維持着生命。
藍心得知情況,下午趕來醫院,王琴就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樣:“藍心,你快勸勸小衍啊,他在這樣下去,就廢了。”
厲廷衍就這樣躺在牀上,閉着眼睛,哪怕沒睡着,他也不睜開眼睛,他不想面對沒有江笙的人世間,可他又不能死,因爲還有小福星在這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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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就這樣矛盾着,折磨着自己,尋找一絲平衡。
藍心看了眼牀上蜷着身子的厲廷衍,對王琴說:“我試試。”
江笙出事的消息,藍心到現在也接受不了,彷彿人還在一樣,可卻在這個世上再也見不到了。
藍心走進病房,王琴和厲建元他們識趣先出去。
小福星在這一個月裏,也習慣了沒有爸爸媽媽陪伴,她粘着厲建元他們,卻偶爾還會從嘴裏冒出一句:“媽媽。”
小福星說話開始利索了,特別是媽媽兩個字,愈發清楚。
而小福星每喊一次,就讓厲建元和老太太們心裏難受一次。
這麼小的娃娃沒了媽媽,多麼可憐啊。
病房的門關上,藍心走到病牀邊坐下來,她看着病牀上清瘦了不少的厲廷衍,說:“我知道你清醒着,江笙出事了,大家都很難受,暖暖已經沒了媽媽,你難道想要她沒有爸爸嗎?江笙最放不下的是誰,你不知道嗎?就算是再難熬,你也要撐下去,爲了江笙和暖暖撐下去。”
蜷在被子裏的厲廷衍並沒有任何反應。
藍心急了,掀開被子,加重語氣:“厲廷衍,你給我振作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