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憶乖巧的喊了聲“兄長”,然後在沈霖的示意下乖乖的坐在一旁。
沈霖檢查了一下近日來沈憶所練習的字帖,忍不住皺了皺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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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爲沈憶的字帖上沒寫幾個字,倒是畫了不少王八。
沈霖沉默了片刻,艱難的說:“阿憶,你雖然是個姑娘家,但將來成了親也是要掌家的,字這樣醜成何體統?”
沈策瞥見了那張牙舞爪的大字,嘴角沒忍住抽了抽,只覺得自己狗眼都要瞎了,居然有人可以把字寫得如此難看!
豈料沈憶不以爲恥反以爲榮,捧着自己的臉眨巴着眼睛:“我不嫁人不就好了嘛!有兄長罩着我,我就很是心滿意足啦!”
沈霖無奈:“那字練不好,琴學得如何?”
沈憶的頭耷拉着,十分低落的說:“我彈了幾天的琴手都彈抽筋了,教我彈琴的師傅說我沒這個天賦……”
沈策差點沒憋住笑出聲來。
沈霖反而安慰她道:“莫要氣餒,說不定你的天賦在別的地方。”
沈憶哭喪着臉說:“可是教我彈琴的師傅說,我要是能彈好琴豬都能上樹了!”
沈策哈哈大笑。
沈霖嘆了口氣:“不若每日午休後你來找我,我親自教你彈琴。”
沈憶眼睛忽的一亮,十分開心的點了點頭。
“七日後就是孃的壽辰,到時候世家小姐達官貴婦皆會來沈府赴壽宴,沈策你也要多照顧阿憶一些。”
沈策皺了皺眉,沒想到吃瓜反而吃到了自己頭上:“我?照顧她?開什麼玩笑!”
沈霖的臉一下子就冷了,見兄長生了氣,沈策無奈的點了點頭:“行行行,到時候我肯定護着她,省得她被那些人說閒話好吧!”
沈霖就像是一個爲了妹妹操碎了心的兄長,他從旁邊的置物架上取下了一個盒子遞給了沈憶說:“裏面是我託人打造的金簪,到時候你送給娘。”
沈憶微微挑眉,眼睛中劃過了一抹深意。
她的這位兄長看着殺伐果斷,實際上心思竟也如此細膩。
他知道自己初來乍到,手中什麼都沒有,七日後的壽宴上大家送上賀禮而她什麼都不送或者送的東西不夠體面的話,就會惹得衆人嘲笑,所以才提前爲她備上了一份禮物。
沈憶本毫無波瀾的心微微泛起了一絲漣漪,進而是說不出的苦澀。
前世的她那樣奢望親情,可最終卻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今生的她發誓只爲自己而活,可親情卻又雖遲但到……
何其可笑!何其荒謬!
不僅如此,沈霖還詢問了荷葉她衣服的尺寸,爲她做了許多衣裳,給她講了許多明天壽辰時應懂的規矩……
直至深夜,沈憶和沈策才從書房裏走出來。
沈策在沈憶準備回房的時候叫住了她:“我要是你,就謹言慎行,絕不去肖想那些不屬於你的東西。”
沈憶轉過身,笑容不變:“不知兄長此言何意?我又肖想什麼了?”
沈策意味深長:“兄長願意待你好,你就應該懂得感恩,懸樑刺股也要把你那一手爛字練好,就算是把手指彈斷了也要把琴彈好,凡事力爭上游方不辜負兄長心意,可你現在卻好吃懶做任由兄長爲你操碎了心而你卻視若不見。”
他一步一步走到沈憶面前,聲音極冷:“你以爲我看不出你眼中的算計嗎?”
沈憶不退反進,她直直的迎上了沈策審視的目光,聲音輕柔:“看來二哥對我的意見很大,不如去我的房中一坐,我同二哥講一些事情。”
沈策皺了皺眉,不知道沈憶究竟想要幹什麼。
沈憶記得清清楚楚,在前世她的這個二哥成了征戰沙場的將軍,幾乎是戰無不勝,頗得聖上青睞。
但後來,琅琊王謀反,沈策戰死,一人守一城,死的頗爲慘烈。
這樣的人,沈憶敬佩,也不願與之爲敵。
倒不如把一些話提前說清楚說明白,省得後來鬧了誤會,又是兵戈相向。
沈策跟着沈憶進了她的房間,沈策十分規矩,並不隨意打量女子的閨房。
沈憶拿起書案上的筆,隨意寫了幾個字。
沈策看了,臉色卻是微變。
因爲單從字跡來看,起始鋒芒畢露,最終內斂藏鋒,一筆一劃蒼勁有力,風骨盡顯,實在不像一個弱女子所寫。
沈策對上了沈憶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又哪裏有在兄長面前撒嬌賣乖的可憐模樣?!
“你——”沈策驚愕不已:“你居然藏拙!”
沈憶淺笑安然:“二哥,我雖在鄉下長大,卻也不一定非得是粗鄙無知的鄉野村婦。”
“我自小沒爹沒孃,靠着鎮里人接濟、吃着百家飯長大,過的是有今天沒明天的日子,我最渴望的不是成爲什麼高雅的大小姐,而是有親人疼愛的日子。”
沈策皺眉:“那你爲何藏拙?”
“有一個詞,叫做沉沒成本。”
“就像二哥你花了重金買了一個琉璃花瓶,可那花瓶買回家了以後才發現有瑕疵,可是你捨不得扔掉了,因爲你爲了買這個花瓶花很多銀錢,扔掉了花瓶,意味着你所花的錢全都打了水漂。”
“我渴望有親人能關心我。”沈憶垂下眼眸,苦笑道:“所以,我希望兄長能花更多的心思在我身上。”
不知爲何,沈策竟覺得沈憶有幾分可憐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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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寫不好字、彈不好琴,什麼都做不好,什麼都需要兄長爲我操心,他花了時間和精力在我身上,他在我身上投入的越多,就越不會輕易拋棄我,就像那有瑕疵的花瓶一樣……雖有瑕疵,但畢竟花了錢,投入了心力,我只求兄長不要輕易拋棄我,僅此而已……”
沈策看着沈憶站在那兒,十分落寞的垂着眼眸掉着眼淚,一時間覺得心中莫名一痛,想要說些什麼安慰她,卻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便是在此時,門忽然被推開了,站在門外的沈霖已然聽到了全部。
沈憶臉上劃過了一絲慌張,整個人像是做了什麼錯事一樣手足無措的站在那兒。
沈策也是一驚,下意識護在了沈憶面前:“兄長,沈憶她不是故意欺騙於你……”
沈霖一把拉開了沈策,定定的看着沈憶。
沈憶的一顆心高高的懸了起來,她已經做好面對狂風暴雨的準備了,可卻不料被一只溫暖的大手擁入了懷中。
沈霖抱住了她,十分憐惜的說:“我聽到你和二弟的爭吵,害怕你受委屈所以想來看看,不是故意聽到你和二弟的談話的。”
沈憶喃喃:“兄長……難道你不怪我騙了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