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球比賽是一年中稱得上盛大的活動之一，適齡的年輕男女湊在一起，你來我往，相互追逐，很容易碰撞出火花。
是以，一些出身不高的姑娘家也會特意前來，想借此機會尋覓一段好姻緣。
只是如此一來，參加的人就更多了。
好在顧靖琛身份特殊，蘇染染沾了他的光，不必跟一羣人擠來擠去，只在主辦方特意劃出的空地上活動。
下了馬車，圍欄邊已經紮好了不少帳篷，都是遮陰的上等料子，怕正午的日頭大，供貴人們小憩使用。
不遠處，搭了專門的臺子，上有乾淨的手巾和涼茶。臺子旁還有大夫隨時待命，可謂是面面俱到。
蘇染染左看右看，忍不住讚歎：“這也太貼心了。”
周思雲嗤了一聲：“這有什麼的，夫人真是少見多怪了。”
蘇染染懶得跟她計較，扭頭看向一旁的顧靖琛：“先前不是說要給我挑馬嗎？走吧。”
到底是個王妃，總不能真騎驢吧。
“不必，我已經替你準備好了。思雲，把追風牽來。”
“追風？”口氣裏顯而易見的難以置信。
顧靖琛瞟了她一眼。
周思雲不敢再多話，默默退下了，不多時，牽來一匹通身雪白的馬兒，溫和親人，蘇染染一眼就喜歡上了。
“好漂亮的馬！”
她伸手，摸了摸馬前額，馬兒配合地低下頭，乖順地閉上眼。
“你先騎兩圈試試，如果覺得不好，我再給你換。”
蘇染染應了聲，翻身上馬。
她今日穿了一身暗紅色的騎裝，再將馬尾高高束起，行動間，靈動秀美，英姿颯爽。
跑了兩圈，果然是匹好馬，即使突然加快速度也不會覺得顛簸，平穩非常。
正準備下馬歇一會兒，就見遠遠有匹棗紅小馬朝她一路快跑過來。
“靖琛哥哥！”
離得近了，程月娥臉上的笑容一僵。
方纔她遠遠看見追風在場上馳騁，還以爲是顧靖琛，這會子看清了，竟是蘇染染。
想到追風的來歷，程月娥的貝齒咬住下脣。
頓了頓，她不甘心地開口：“這是王妃去馬廄挑的嗎？”
蘇染染覺得奇怪。
不就是一匹馬嗎，怎麼一個兩個反應都這麼大。
她故意避而不答，而是問：“怎麼了？”
程月娥聽她這麼說，肯定了心中的猜測，暗暗鬆了一口氣，道：“王妃還是快把這馬還回去吧。”
“爲何？”蘇染染更奇怪了。
“這是靖琛哥哥的母妃生前最愛的馬產下的唯一小馬，所以尤爲看中。前幾年有個馬伕照顧不周，靖琛哥哥向來禮待下人，獨那次，發了好大的火。”
還有一件事她沒說，幼時她見追風可愛，想要過來，一哭二鬧三上吊，連招都打完了，顧靖琛愣是沒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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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啊。”蘇染染若有所思。
關於顧靖琛的母妃，她倒是有所耳聞。聽說是百駿園的馴馬女，被先皇看中，帶回宮中。
可惜後宮佳麗三千，環肥燕瘦，她很快失了寵，後來鬱鬱而終。
這麼看來，她的這個便宜老公肯把追風給她，還挺大方？
“所以，我勸王妃還是趁靖琛哥哥沒發現，快把追風還回去吧，否則……”
她話沒說完，就看到顧靖琛正往兩人這處走。
鬼使神差地，她嚥下了後面的話。
“靖琛哥哥。”
少女嬌俏地笑了，同來人打招呼。
她今天穿了一身淺紫色騎裝，袖子兩側還有薄紗裝飾，飄飄然垂下來，隨着手臂的擺動在空中輕舞，煞是好看。
不過和周圍的場景放在一起，就有一種華而不實的既視感。
跟過來的周思雲在身後小小地嘁了一聲。
顧靖琛倒沒注意那麼多。
他老遠見蘇染染一直停着不動，還以爲她身子不適，過來看看，這會兒後知後覺是自己誤會了，有點子尷尬。
清了清嗓子，他道：“你……”
程月娥以爲他要發作，搶先一步截過話頭：“靖琛哥哥，我跟王妃說了，追風對你來說是有特殊意義的，可王妃不聽，我也沒有辦法。”
不等顧靖琛開口，她接着道：“不過靖琛哥哥也不要怪王妃，不知者無罪嘛，她應該……也不是有意的。”
蘇染染挑了挑眉。
還應該，好重的茶香。
顧靖琛皺了皺眉：“這馬是我給夫人的，你在說什麼？”
“什麼！”
有了正主的親口蓋章，程月娥再不能自欺欺人。
自己求而不得的東西，被輕易送給了另一個相識不到三個月的女子。
這個認知，令她很不好受。
偏偏蘇染染捂着心口，泫然欲泣：“程小姐一上來就認定我是偷馬賊，人家真是百口莫辯呢，夫君。”
“你！”迴旋鏢扎到自己身上，程月娥有苦說不出。
“皇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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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未至，聲先到。
蘇染染見程月娥表情微微一變，好奇地扭頭看去。
來人一身曲水紫錦袍，金冠束起烏髮，眉宇之間和顧靖琛有些許相似，只是更清秀，清秀到一個不留神，還以爲是哪家的姑娘在着男裝胡鬧。
須臾就到面前，朝程月娥遞來一件薄春衫：“今日風大，仔細着涼。”
後者接過，低低地應了聲。
蘇染染看兩人的互動，想來這位就是康王顧靖沅了。
她看對方，對方也在看她。
“這位想必就是皇嫂吧？家宴那日，我身體抱恙，未能參加，聽說皇嫂才藝卓絕，可是豔驚四座呢。”
雖然知道是客套話，但是好話誰不愛聽呢。
蘇染染掩脣輕笑：“王爺謬讚。”
“追風很久沒有上過場了，要不要打兩圈？”顧靖沅提議。
“好啊。”
蘇染染看向顧靖琛，目光詢問他要不要參加。
“你去玩吧，我在營地等你。”
說着，順手替妻子理了理額前的碎髮。
蘇染染瞪了他一眼。
她今天梳的是京中時下流行的劉海，他可倒好，三兩下門簾似的給她都撥到兩邊了。
臭直男！
顧靖琛被瞪得一臉莫名其妙，但也知道自己壞事了，默默收回手。
兩人的互動親暱自然，不像是怨侶，倒像是……
佳偶天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