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泰樓
“謝初韞醒了，蔣家在謝家安插的釘子都沒有行動，難道燕懷濟沒有動手？”裴簡之眉頭微鎖。
燕瑾瑜鳳眸閃過冷光，“不會，他肯定有後手，再盯緊點，看看他是不是還有別的眼線。”
“如果能拿到他動手殺害謝初韞的證據，謝家、林家一定不會放過他，這是我們的機會，決不能鬆懈。”
“好。”裴簡之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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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懷濟收到毒殺失敗的消息，正在作畫的手微頓，下一瞬便恢復如常，繼續完成手下的畫。
“讓他繼續動手，不管怎樣，謝初韞必須死。”
“是。”暗衛領了消息，很快消失。
書房再無旁人，燕懷濟將手中的毛筆扔一扔，面色變得難堪。
對謝初韞這個未婚妻，他從來都是厭惡的，根本不想娶，現如今她污了名聲，他便更想擺脫她。
卻不料，竟然失敗了！
他怎能不怒？
“母妃啊，母妃，你當初爲了討好父皇，推我出去和謝初韞這個無父無母、寄居謝家的孤女聯姻，又何曾爲我想過半分。”
“如果不是林居風立下戰功，重振林家，林初韞如何配得上我？”
燕懷濟望着地上的陽光，明明滿室暖陽，他卻覺得全身發冷。
燕懷濟出生的時候，慶安帝新得了一位宋昭儀，很是寵愛，蔣貴妃漸漸失寵，後宮中所有人的風頭都被這位昭儀奪去。
哪怕蔣貴妃利用燕懷濟爭寵，有時也爭不過宋昭儀。
蔣貴妃那時就覺得燕懷濟不受慶安帝寵愛，對他不甚喜愛。
後來宋昭儀懷了身孕，蔣貴妃更恨毒了她，設計害她失去了孩子。
可偏偏蔣貴妃手段不乾淨，被宋昭儀發現端倪，將她謀害皇嗣的事捅到了慶安帝面前。
證據確鑿，慶安帝大怒，爲了撫平宋昭儀喪子之痛，也爲了懲罰蔣貴妃，他將燕懷濟交給宋昭儀撫養。
而蔣貴妃不僅失去了唯一的兒子，也徹底失寵，幽居長樂宮。
在禁足期間，蔣貴妃查出已經懷有身孕，因爲這個孩子的到來，她的處境稍微好了一些。
蔣貴妃拼死生下了三皇子，看在孩子的份兒上，慶安帝解了她的禁足。
三皇子陪蔣貴妃熬過了禁足那段毫無天日的日子，便對三皇子格外喜愛重視。
燕懷濟被抱走的時候尚不足一歲，自幼養在宋昭儀身邊，一心以爲宋昭儀就是他的親生母親。
宋昭儀對他也很好，可惜，這份好是包裹了蜜糖的毒藥。
蔣貴妃雖然不喜歡燕懷濟，但對他還是有幾分愧疚之心，對燕懷濟並不設防。
宋昭儀利用這一點，在燕懷濟送給蔣貴妃的糕點中下了毒。
糕點沒有入蔣貴妃的口，反而進了三皇子的肚子。
宋昭儀抱了必死的心，所下的毒很是毒辣。
三皇子雖然撿回一條命，卻損了身子，活不長久。
宋昭儀離間了燕懷濟和蔣貴妃的母子情，又害了蔣貴妃最喜歡的兒子，自覺大仇得報，在宮內自盡。
只害苦了燕懷濟。
蔣貴妃因爲三皇子的事，對燕懷濟懷恨至深。
慶安帝也對燕懷濟心有芥蒂，哪怕他不是故意的，可終究是他害了三皇子，慶安帝有時候看着燕懷濟，也會懷疑當年他是否知道那碟糕點有毒。
不得親父親母喜歡，燕懷濟在宮內步履維艱。
當年林家滿門只餘一個謝初韞、一個林居風，縱然有往日軍功留下來的榮耀，可也擋不住林家衰敗的事實。
林居風那時也只是一個小小的軍中守將，遠沒有今日收復失地，蓋世英雄的風光。
蔣貴妃爲了討好慶安帝，主動提出讓燕懷濟和謝初韞訂婚，不僅犧牲了燕懷濟未來妻族的助力，也說明她從來沒有想過扶持燕懷濟問鼎皇位。
她想犧牲燕懷濟爲自己的三皇子鋪路，只是世事難料，哪怕用心保養，三皇子還是沒有活過八歲，林居風又立下大功，她只能依靠燕懷濟這個大兒子。
那段時間，是燕懷濟少有的擁有蔣貴妃好臉色的時光，也是他最順心暢快的時候。
可惜，很快燕懷琛就出生了，他再一次失去了自己的母親，甚至被她驅趕至南方邊境。
“當年的事，非我所願，爲什麼你就不肯原諒我。”燕懷濟低聲呢喃。
這些年，他伏低做小，在蔣貴妃面前做盡討好之事，想挽回母子親情，卻無寸進。
*
“阿韞，你可好些了？”一位身着嫩黃色衣裙，眉目倦怠的女子出聲關懷道。
初韞擡眼看她，莞爾一笑：“崔姐姐放心，我感覺好多了。”
崔思婉，也就是剛剛開口的女子聞言終於露出笑容。
“那便好，你高熱不醒的幾日，我便想想來看你，只是你知道的，我那位繼母不好相與，死活不肯放我出來。”
她正值妙齡，眉間卻有幾縷淺淺的愁色，眼神也比同齡女兒家更深沉，正是拜這位繼母所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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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思婉和初韞一樣，母親早早去了，只她卻無初韞的好運氣，有謝家人和林居風的真心疼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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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她好的，只有一位祖母。
可惜，老太太三年前去世，她的繼母崔夫人便露出真面目，對她極爲苛待，還用孝道施壓，扣留了崔思婉母親留給她的嫁妝。
前幾日崔思婉剛出孝期，崔夫人就給崔思婉說了一門親。
對方是蔣貴妃的親侄子，很受蔣貴妃寵愛，可內裏就是個酒囊飯袋，整日眠花宿柳，不做正事，還未娶正妻，便先有了庶長子。
崔思婉真嫁給他，就是入了火坑，後半輩子再無指望。
爲了這事，崔思婉已經多日未眠，卻還是強打着精神來看望初韞。
哪怕臉上塗了一層又一層的脂粉，也遮不住她眼下的青黑和紅腫的眼睛。
想來是哭過很多次。
“崔姐姐寬心，此事說不定還有轉機。”初韞道。
崔思婉笑了笑，只以爲初韞是在寬慰她，並沒有把她的話當真，“我認命了，她是長輩，手裏又捏着我的嫁妝，有孝道壓着，沒人能替我做主。”
崔思婉的父親早想攀上蔣家這條大船，對這門婚事很看重，根本不可能爲了崔思婉退掉婚事。
繼母生父一樣的狠毒，崔思婉真是心灰意冷。
蔣家……
初韞眸光微閃，計上心來。
燕懷濟，既然你想殺我，就別怪我利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