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唐沐猜錯了,而且錯得離譜。
接下來迎接她的,非但不是好事,簡直是天大的壞事。
因爲,薄梟要把她關起來。
關在這個距離市區車程二十分鐘,且上山還要再開十五分鐘的山頂上。
摘星別墅,地如其名。
唐沐坐在輪椅上,都感覺伸手就能摸到漆黑的天空。
“……少夫人,剛纔帶您看過了臥室和書房,地下還有影音室和一些娛樂項目,要看看嗎?”
周朗站在客廳巨大的水晶吊燈下面,用一臉難以形容的表情詢問。
“不用。”
唐沐飛快地回答,眼睛卻直直地盯着不遠處負手而立的男人,正要開口,卻聽周朗繼續說道,“少夫人,這裏每天都有人來定時打掃,另外飲食方面……由於總裁最近不住這邊,加上老管家最近身體抱恙,請假修養,所以只有一些存儲時間長的應急食品,新鮮果蔬目前還在送來的路上。”
半天沒說話的薄梟忽然問,“王伯身體還沒好?”
“是,保守治療,加上他年紀大了,身體恢復確實慢了些。”
“那就聯繫老宅,讓周姨過來。”
“好的,總裁,還有……”
兩人對話節奏非常緊湊,唐沐像個撥浪鼓一樣來回看,實在等不到插話的機會,但又實在忍不了了,索性大聲說道,“等等!能不能讓我說句話?”
被打斷的周朗閉上了嘴巴。
薄梟面無表情地看過來。
唐沐操作輪椅來到薄梟面前,非常不解地看着他。
“你爲什麼要關我?我招你惹你了?”
“因爲你現在還沒認識到錯誤,所以要關你。”
薄梟不冷不熱地說完,轉身就往外走。
可這個回答根本沒解開唐沐的困惑。
她皺巴着小臉緊隨其後,“什麼錯誤?你倒是說清楚啊!”
男人不予理會,大步走到車旁。
與此同時,周朗已經一溜小跑地上了車。
看樣子,是真要把她自己丟在這座看起來奢華但空蕩的別墅裏了。
唐沐跟在後面氣急敗壞地說道,“你這個人!有話不直說,一會兒好一會兒壞,明明昨天還好好的,現在莫名其妙地衝我甩什麼臉子啊?!怪不得都說你喜怒無常!你是不是在別處找了不痛快,跟我撒氣啊?”
薄梟已經坐進了車裏,聽見這話,關門的動作一頓,扯脣冷笑,“你都說了我喜怒無常,我關你還需要理由?”
這座山離市區太遠了,山頂也太高了。
一陣涼風吹來,唐沐甚至隱約聽到了一聲狼叫。
她不禁繃緊小臉,壯膽似的朝薄梟叫囂,“你以爲你關的住我嗎?”
薄梟冷嗤,“你連林家都逃不出去,在這裏說什麼大話!”
“那是我不想逃!”
唐沐聲音又拔高了幾分,但這次卻不是說大話。
區區林家,她要想逃,分分鐘能逃得掉,只不過爲了拿到爺爺留下的東西才一直忍着。
薄梟只覺得她在嘴硬,“那你就試試看好了。”
男人輕飄飄地說完,便“砰”地關上了車門。
隨後,汽車發動,亮着尾燈駛離了別墅。
唐沐短暫地愣了兩秒,便操縱輪椅跟了上去。
她倒不是要坐着輪椅去追汽車,只是想像薄梟說的那樣,試試看。
進別墅的時候,她特意觀察過,別墅內外都沒有保安亭,至於大門,天色太晚沒太看清。
如果是那種有格擋的鐵柵欄們,那很容易就能翻出去,當然是在她腳傷好了之後。
如果是別的……那也得找到辦法。
這麼想着,唐沐已經來到了大門口。
出乎意料的是,鐵門大敞,彷彿薄梟離開的時候忘了鎖上。
但——男人心思縝密,會在放話讓她試試看後,忘記鎖門嗎?
唐沐感覺事情沒那麼簡單。
她仰頭看着兩扇大敞着的門,又覺得說不定薄梟是故意的,故意開着門嚇唬她,讓她不敢出去。
這兩種可能都有,想是想不明白的,必須親自往外走才知道。
她決定不浪費時間了,操縱輪椅往前走。
大門合併之後正下方的地面有一條平直的線。
就在輪椅壓過那條線的瞬間,唐沐面前出現了十個穿着黑西裝的男人,肩膀挨肩膀地站成一排,人肉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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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甚至都沒看清這些人是怎麼出現的。
“少夫人,總裁有令,沒有他的允許,您不能離開這裏。”
唐沐,“……”
原來這就是男人不鎖門的底氣,居然派人在暗中盯着她!
唐沐不動聲色地退回橫線以內,發現這些保鏢並沒有瞬間消失,像是要等她老老實實回到房子裏面去,他們才肯走。
她只好調轉輪椅,就在這個瞬間,路燈和建築邊沿的裝飾性燈光全部亮了起來,也照亮了唐沐的小臉。
原本苦悶氣憤的表情漸漸消融在這暖黃色的光暈裏,她瞪大眼睛將面前的驚豔收入眼底之後,纔開始細細打量別墅外面的環境。
別墅跟老宅的風格截然不同,三棟低矮的現代化建築坐落在北、東、西三面,不是特別中規中矩的造型,但因爲用了很多玻璃裝飾,顯得精緻又冷清。
三棟建築之間鋪設着足夠寬的步行路,路兩側分列着長方形的水池。
不管是路還是水池,線條都又硬又直,但因爲水底和路邊鑲嵌的小燈,又沒剛纔看起來那麼冷冰冰了。
想起周朗說這別墅是薄梟的私人別墅,唐沐不禁暗自感嘆,這狗男人審美還怪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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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嘆完,她又擰起眉頭——所以,他到底爲什麼突然把她關到這裏來?
與此同時,邁巴赫已經穿破濃重的夜色,駛入了燈紅酒綠的市區。
“……您跟少夫人離開之後,林承榮怒火攻心似的,把林瑤瑤拽出來打了好幾個耳光,鬧得動靜太大,直接被酒店保安拖了出去。那些記者們拍了不少照片,但是不確定要不要曝出去,等着您發話呢。”
周朗一邊開車,一邊彙報方纔酒店裏的情況。
“不許暴露我跟唐沐的信息,”薄梟說完,又問,“林承榮他老婆還在警局?”
“今晚已經被轉到精神病院了。”
“這件事也同步曝光,另外,我希望林瑤瑤儘快在京都消失,省得她哪天犯蠢,再用些不入流的手段報復。”
聽到總裁這項命令,周朗頓時一陣清明,小心翼翼地問道,“總裁,這纔是您帶少夫人去摘星別墅的真正原因吧?”
薄梟臉色驀地一沉,沒有回答。
這麼簡單的道理,就連周朗都看得明白,偏偏小女人不懂,還衝着他小狗似的叫啊叫的!
周朗以爲總裁在怪自己多話,便正了正臉色,又請示,“那林承榮呢?這次合作不成,林氏堅持不了太久,萬一他被逼的狗急跳牆也對少夫人不利怎麼辦?”
“暫時不會,”薄梟指尖輕輕叩擊着真皮扶手,“他應該快跟二叔聯繫了。”
周朗連忙說,“那我再盯緊一點。”
“嗯,”薄梟合上眼睛休息了幾分鐘,忽然想起什麼,又說,“程予安車禍的事情還沒進展就放放,先查查當年那起非法人體實驗的案子,我懷疑跟林承榮有關。”
如果沒有,今天在飯桌上提到那個專家朋友,林承榮肯定會明明白白說那是唐沐的父親,然後再借着當年共同創業的情誼,在他這兒博取一些好感,而不是含含糊糊的一帶而過,眼神還那麼閃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