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裏剛過，平京就已經極少下雪，雖說常有倒春寒，但好歹厚襖裳是可以換下了。
“主子，王庶妃來了。”
如今的寶禾院裏頭，弗露和徐姑姑兩人要更得用些。
成容正在照着圓寶的模樣作畫，聞言眼神也沒多分出去，只點點頭，讓弗露帶她進來。
這是自王庶妃宣佈有孕後二人頭一回見面。
珠簾晃動間，成容也只當沒瞧見她，手上作畫的動作不停。
“成侍妾…”王庶妃站一旁好一會，身邊的丫頭臉色也有些不好：“我家庶妃來了。”
成容當然知道，侍妾見到庶妃該見禮來着。
“無妨，作畫最忌被打斷，我在旁邊等着就是。”
王庶妃像是不在意成容這個態度，只尋了一旁的凳椅坐下。
成容擡頭看了眼，哼笑一聲，王庶妃默了一瞬，沒明白她是什麼意思。
“庶妃姐姐，你院裏的丫頭一直都這麼沒眼色嗎？”
之前攔寶琴的被打發了，新來的還不懂？
那丫頭被這麼一點，身子瞬間抖了一下，喏嚅着不敢開口，眼神求助般看向王庶妃。
王庶妃朝她使了個眼色，那丫頭隨即如蒙大赦退下。
“都道妹妹的清萍院如今最是熱鬧，連帶着丫鬟們也是氣派起來，我院裏的…自然是比不得。”
成容擱下畫筆，朝圓寶拍拍手，圓寶嗚嗚叫喚一聲，熟練地一軲轆爬進成容的懷裏。
“姐姐有了身孕，想來記性也不好了？”成容輕撫着圓寶柔順蓬軟的毛髮，語氣幽幽地看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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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這麼接二連三地下面子，王庶妃心下有些不高興，面上倒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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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額…是姐姐忘了，不是清萍院，是寶禾院…”
“嗯，這纔對嘛。”成容笑開，這才慢悠悠地問她：“無事不登三寶殿，庶妃姐姐尋妹妹有何事？”
說起正事，王庶妃這才輕咳一聲：“妹妹不常出院子，想來不知道王府如今熱鬧得很…”
再不出院子，那也是王府裏頭的人，怎麼可能不明白王庶妃想說什麼。
“王府要辦喜事，如今自然是熱鬧的。”成容一副無所謂的模樣。
這樣子反倒是讓王庶妃有些摸不準是個什麼意思。
“是啊，王妃要進府。”王庶妃笑着開口意有所指：“府裏總會有女主人的，日後晨昏定省，你可再躲不得懶了。”
先前只是側妃管家，終究名不正言不順，不用請安也正常。
“這是自然。”成容點頭，這也沒什麼，規矩如此，本就該去。
見成容還是沒特別的反應，王庶妃便就直接開口了。
“妹妹，我今兒個來是爲着兩件事。”王庶妃也不廢話了，直接跟她打開天窗說亮話。
“先前的事是我利用了你，這事我做得不地道，你心裏頭不痛快只管說出來…”
成容輕笑着搖搖頭：“庶妃姐姐折煞妹妹了，本也不算什麼大不了的事。”
王庶妃說的是之前故意讓丫鬟翠纖去攔寶琴的事。
先是半途截住閎稷，後又讓翠纖攔着來請人的寶琴，閎稷知道成容病着定會着急，這一着急，氣自然就發在攔寶琴的翠纖身上了。
既說了自個兒有孕的事得了好，又不沾手地處置了背主的刁奴。
成容如今可是恃寵生嬌的寵妾，被人截胡了可不得‘好好生氣’一番？
王庶妃算得很明白，見成容臉色果然‘好’了許多，這纔開口。
“這另一件事，事關咱們那位王妃。”王庶妃這才說到正題上。
“王妃？庶妃姐姐有何指教？”成容來了點興趣，想來這也是坐不住了？
“指教說不上，只是…”王庶妃嘆了口氣，撫了撫肚子才說。
“咱們王府後院說來人也不算多，崔側妃如今被禁足，日後東山再起想必也難。”
“趙庶妃……腦子不大好，性子也難相處，秦侍妾無寵，李侍妾…她不提也罷。”
“我有話也就直說了，依我看，待王妃進府，便是你與她二人爭鋒之時。”
這話說得是直接，王庶妃還真看得起她，拿一個侍妾去和王妃爭鋒，不是看得起她是什麼？
“我今日尋你，實是想與你聯手。”王庶妃說出了此行的目的：“如今府裏只我與安氏有着身孕，安侍妾也算是趙太妃的人，自是有人護着的，而我不同。”
“我雖身懷有孕，但既無貴重家世又不得殿下看重，若王妃是個不容人的，那我與腹中孩兒實在難以立命。”
成容默了默，心中冷笑，面上神情如常。
“庶妃姐姐，莫說尚不知王妃性子如何，便真是如你所說般不容人，你該找的也不應是我。”
要保自個兒的孩子找她做什麼？找閎稷不更有用些？
王庶妃搖頭苦笑：“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想讓我去求殿下對不對？”
“成妹妹，你恩寵隆盛，殿下是把你放心尖上，你自是沒有這些煩憂的。這前院便是前院，後宅便是後宅，殿下與王妃各有其職，即便是我去求殿下，可掌管後院的也依舊是王妃。”
“不如你我二人聯手，咱們互相看顧着些，日後也有個照應？”
成容沒應她，一時間空氣都凝滯了幾分，圓寶張着嘴打了個哈欠，眯着眼睛繼續歪躺着睡。
“庶妃姐姐做得一手好買賣。”成容再開口時眉眼間的笑都帶着些諷刺。
“姐姐只說聯手，那同你聯手，妹妹能有什麼好處？”
“這筆買賣不划算。”成容嘖了一聲：“妹妹覺得還是算了。”
王庶妃倒也不介意成容這番態度，只問她：“你如今盛寵加身，心裏想必也得意。”
“只是，這後院最不缺女人，殿下如今寵你，可也難保以後，你如今子嗣困難，若你我二人聯手，那我的孩子日後自然也是你的底氣…”
王庶妃覺得這分明是一個很划算的買賣。
“庶妃姐姐，你該明白纔對。”成容盯着她的眼睛，忽地笑得有些惡劣。
王庶妃心覺成容這笑不對，還沒往深了想，臉色便在成容接下來的話中逐漸發白。
“以我之寵，庶妃的位置夠夠也不是不可以，到那時，我若想抱一個孩子來養，庶妃姐姐你說…殿下允不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