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鈞一髮之際,青鳶忽然出現。
“小姐,原來您在這裏。”
宋昭明見有第三個人出現,又將毒針放回原位,眉眼低垂,往旁邊挪了挪。
幾息功夫,青鳶就來到初韞身邊,目光在宋昭明身上打轉許久。
“再過段時間,日頭更毒,小姐快回院子休息吧。”青鳶勸道。
初韞點頭,“好。”
她看了一眼宋昭明,見他低眉斂目,縮在一旁,很怕生人的樣子,也不勉強他,收了手中的帕子。
“若他們還敢欺負你,可以來找我,我爲你做主。”
宋昭明沒有答話,頭垂得更低。
初韞和青鳶走遠後,他猛然擡起頭,只看到初韞遠去的背影。
以及地上掉落的一方帕子。
宋昭明眯了眯眼,哪裏還有剛剛的怯弱膽小。
鬼使神差的,他撿起了那方帕子,淡淡的藥香在鼻尖浮動。
“小姐,那人是誰啊?”青鳶疑惑。
初韞:“聽說是府中的雜役,我瞧他孤弱,想來經常受欺負,你去取套他能穿的衣服,再去孫大夫那裏拿些傷藥,一併給他送去。”
青鳶:“是。”
初韞邊走邊想。
宋昭明其人,是燕懷濟的一枚暗棋,出身南疆,善用毒,可殺人於無形。
初韞自醒來到現在,已經四次險些遭他的毒手。
毒藥、毒蟲、毒針,這些都不提,可他今日給馬下毒,想摔死初韞和謝老夫人,初韞卻忍不了。
因此,初韞纔想來會會他。
他可不好對付。
*
青鳶做事利落,宋昭明回到下人房不久,她就把東西送到了宋昭明手裏。
看着放在桌上嶄新的衣服和上好的傷藥,宋昭明罕見地陷入沉默。
他的手指劃過柔軟的布料,眸光微閃。
林初韞,林初韞。
宋昭明在心中默唸這個名字。
你究竟是怎樣的人?
不過一個雜役,也值得你費心對待?
不管宋昭明怎麼看待初韞,他在收到不必繼續刺殺初韞的指令時,心底油然生出輕鬆之感。
*
在家休養了幾日,挑了燕懷濟出門的日子,初韞前去看望崔思婉。
臨走時,初韞讓半斤把自己的馬車弄壞。
“崔姐姐,我家馬車壞了,可否借你的馬車一用?”初韞柔聲道。
崔思婉:“當然可以。”
“還有,我今日出門是想順路去墨書齋看看,修補一本書,但我來的急忙,忘記拿墨書齋的名帖了,姐姐可否借我用用,左右車伕說馬車還能修,等我把書送去,再回來取車。”初韞又道。
“多大點事,我讓人去取來給你。”崔思婉笑道。
初韞彎起眉眼,“多謝崔姐姐。”
馬車載着初韞,一路駛向墨書齋。
墨書齋,京城最大的書樓,共四層,藏書無數。
一層賣些尋常字畫筆墨和書籍,價格公道,很受學子喜歡。
二層設有書桌,供客人讀書,常有學子在這裏討論詩詞、策文。
三層珍藏着衆多孤本典籍,唯有擁有墨書齋名貼的人才可進入。
四層則是書齋主人的私人領地,沒有他的允准,誰都不能進。
初韞戴着帷帽,步若蓮花,慢慢走進墨書齋。
姣姣佳人,如月高潔。
初韞甫一出現,就吸引了店內所有客人的目光。
書童忙來迎初韞:“小姐,您是想買書籍還是字畫?”
“我有一本愛書,經年日久,有好幾頁破損,墨書公子閱書無數,過目不忘,不知能否得見公子,幫我修補一二?”初韞柔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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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鶯將名帖送到書童面前。
墨書公子,墨書齋的創辦者,文采斐然,驚才絕豔。
他初到京城時,一把摺扇、一壺酒,鬥遍詩會,令無數學子折服。
所有人都以爲他在聲名大噪後會參加科舉,走上仕途,卻不成想,他竟然開了一間書齋,蒐羅天下書籍。
書齋落成後,墨書公子便遊歷四方,每年只在春日回京城小住幾日,住所不定,行蹤不定。
墨書公子面戴銀製面具,從無人能得見其真顏。
才高八斗,不慕名利,如鶴高潔,又神祕莫測,這樣的人物,不僅受學子追捧,也極受京中女子青睞。
想見他的人,能從書齋門口排到城外。
“巧了,我們公子今天剛好在書齋,容小人去問問,看看公子有沒有時間見姑娘?”書童恭敬道。
書童收下名帖,卻覺得公子不會見這位小姐。
畢竟想見公子的人那麼多,名帖疊了一摞又一摞,公子一位都沒見。
書童把名帖送到墨書公子面前。
墨書公子看着名帖上寫着的“崔思婉”三字,眸光微閃。
林初韞,你在搞什麼鬼?
馬車落定的時候,乘着崔家馬車而來的小姐,不慎腳滑,帷帽翩飛,雖只是驚鴻一瞥,但他看得分明,那女子根本不是什麼崔小姐,而是林初韞。
墨書公子,或者說裴簡之,手指輕釦桌案。
想到書齋裏的那位安王,裴簡之陷入沉思。
思索着初韞來墨書齋究竟是巧合還是有意爲之。
“告訴那位崔小姐,書可以拿來讓我看看,若我能修補,再與她當面商議。”裴簡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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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童心中驚訝,公子今日竟然肯見人了,要知道即便是那位安王殿下,他也是不肯見的。
*
“小姐,我家公子說,姑娘是愛書之人,與他志趣相投。
書籍損毀,對愛書之人是不小的打擊,他很能感同身受,請小姐將書交給小人,他願意盡力一試。”書童恭敬道。
初韞目露驚喜,“替我多謝公子。”
轉頭吩咐青鳶:“去把書取來。”
很快,青鳶便將書取來,交給書童。
“姑娘請自便。”書童道。
書童走後,初韞派青鳶去買糕點和紙筆,隨後一人走上三樓。
墨書齋名不虛傳,三樓有許多絕世孤本陳列於書架,分門別類,一目瞭然。
初韞偏愛遊記,在一本《北境風趣錄》面前停下腳步。
翻開書頁,沉浸在趣聞軼事中,初韞竟站在原地品讀起來。
微風透過窗柩,吹起帷帽,晨光灑在初韞身上,爲她渡上一層柔光。
這是位連光都偏愛的女子。
佳人亭亭玉立,捧書而讀,暗香浮動。
晃了來找書的燕懷濟的眼。
他立在一旁,靜靜看着面前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