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買點心

發佈時間: 2025-06-06 14:58: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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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懷虞挺直了脊背,目光堅定地對姜文淵說,“爹,律法確實禁止女子科舉,但並未禁止女子傳授知識。況且,這世間並非只有我一位女夫子,京城的權貴家庭所聘請,他們的家塾、女子學校中,聘請的女先生難道還少嗎?”

姜文淵不禁笑出聲來,“你倒是說得輕巧,但那些所謂的家學和女學,不是清一色的女子,就是同宗同族,而你呢?”

他滿臉不屑,“我聽說你竟敢讓男女同堂授課,這簡直是荒唐至極!”

“爹,雖然此舉或許有所不妥,但我讓女孩子接受教育,又有何錯?我年幼時,不也是您親手栽培的嗎?”

姜文淵語氣冷冽,“我教你讀書,可不是讓你現在在衆人面前丟人現眼!”

“爹,”姜懷虞平靜的眸子裏閃過一抹倔強,“我明白您或許認爲我過於不自量力,但當初私塾面臨困境,那些所謂的讀書人沒有一個挺身而出。我如果置身事外,豈不是就要眼睜睜地看着孩子們失去求學的機會,失去汲取知識的渠道嗎?”

姜文淵猛地一掌拍在硬木桌面上,桌面上的茶杯輕輕一顫。

“口氣何其狂妄,你既然自告奮勇願爲人師,那麼,你又能給那些孩童帶來怎樣的啓迪?”

姜懷虞微微沉默,眼神中閃過一絲沉思,而後緩緩開口:“實則我並無太大野心,深知自己身爲閨閣女子,難以企及那些名儒大家的成就,無法使桃李滿天下。”

“女兒深知自己纔能有限,之所以毅然接管私塾,不過是想將自己所學知識,毫無保留地傳授給孩子們。我願以綿薄之力,助他們踏上更遠的征程,至少讓他們能夠通過書院的入門考試,擁有求學的機會,開闢一條前程,我所求不過如此。”

姜文淵目睹她眼中那份堅定,心中不禁涌起一絲感動,但仍忍不住嘆息一聲。

“然而,你的這種做法,終究難以被世俗所接受!”

姜懷虞突然綻放出一抹淡然的微笑,“爹是在擔憂姜家的聲譽吧?”

姜文淵並未否認,眉頭緊鎖,語氣嚴肅:“不論是官場還是民間,聲譽都是至關重要的。即使你已經嫁爲人婦,但身上仍掛着姜家的姓氏,理應爲家族着想,豈能如此肆無忌憚?”

姜懷虞回答道:“您既然聽說了種種傳聞,女兒推測,這些傳聞必定好壞參半。若有人詆譭我不務正業,誤導他人,那麼必定也有人如白玉京一般支持我。論語中言,學無常師,即便我身爲女子,但引領鄉里的孩童們啓蒙開智,傳授知識,難道不是一件美德嗎?”

姜文淵瞥了她一眼,語氣中帶着一絲戲謔:“怪不得白玉京不阻止你,你們夫妻倆倒是同心協力。”

“不是因爲我們結爲連理,玉京才支持我的,爹。您並未反駁,是不是意味着在傳聞中,仍有不少人贊可我的做法?如今雖然輿論紛紜,但只要我堅守正道,相信不久的將來,人們會認識到我所行之事的意義。屆時,聲譽受益的,不也是姜家麼?”

姜文淵深沉地凝視着她,眼中交織着難言的思緒。

這是他親手栽培出的女兒,她口中的言辭,甚至讓他最初的反對之意漸漸消融,不由自主地萌生出一絲自豪。

然而,她並非他的親生女兒。

她佔據了本應屬於自己親生女兒的愛撫與教誨,姜文淵想到女兒姝芩如今的性情,不由得長嘆一聲。

“你伶牙俐齒,竟是將我傳授給你的智慧記得如此牢固。”

他的語氣略有緩和,但臉上的神情依舊嚴肅。

姜懷虞明白了父親的默許,微微一笑道:“父親的教誨,女兒銘記在心,君子知曉學問的難易,方能洞察其中的美醜,進而能廣博地啓迪他人,能啓迪他人方能成爲人師。女兒在教導學子時,始終以此爲座右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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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如此。”

姜文淵輕嘆一口氣,目光中流露出幾許讚賞。

“你不忘本心便好,但記住——若事態不如你所言,未能向好的方向發展,一旦損害到姜家的聲譽,我定不會手軟!”

“女兒遵命。”姜懷虞恭順地點頭。

姜文淵將方纔丟在一旁的書頁撿起,“你既然願意承擔夫子之責,那就去做吧,但切勿忘記輔佐玉京,妥善管理家事。唯有他安好,你的未來纔會更加順遂。”

“謹遵父命。”

“去吧。”

姜文淵重新翻開書頁,繼續沉浸於書海之中。

姜懷虞優雅地行了一禮,輕聲道:“父親珍重,女兒失陪。”

告別了姜文淵,姜懷虞與白玉京一同離開姜家。在即將離城之際,姜懷虞本打算讓車伕繞道至梁記一行。

在踏入京城之前,她曾承諾過奉昀和慧依,要爲他們帶回美味的點心,以慰藉他們的渴望。

車伕剛將他們搭載上,車影漸入熟悉的那條巷弄,便忽然捂着肚子,滿臉尷尬地道歉,聲稱急需解決內急,匆匆忙忙地尋覓廁所去了。

人生在世,總有不便之時,姜懷虞雖感無奈,卻也無法可想,只得和白玉京在車廂內耐心等待。

時間緩緩流逝,車伕卻如石沉大海,蹤影全無。

白玉京不禁說道:“懷虞,這車伕不知還需多久才能歸來,若延誤了出城的時間,夜間找不到歇腳之處便麻煩了。不如你在此馬車,我前往梁記購置些點心,待我返回,那車伕想必也解決了難題,這樣一來,時間上也恰到好處。”

姜懷虞微微一笑,點頭應允,“那就勞煩你走一趟了。”

白玉京嘆了口氣,“何必如此縱容他們?依我之見,即便是路邊小攤的粗食,他們也不一定能分辨得出。”

姜懷虞橫了他一眼,語氣中帶着幾分嗔怪。

“你這樣怎能做好小叔?怎能如此輕率對待?別忘了,我既是他們的嬸孃,又是他們的師傅,怎能輕易食言?”

“好了,快去吧。”

姜懷虞笑着輕輕推了他一把。

白玉京亦笑着,抱拳道:“好,娘子稍候,爲夫即刻便回。”

然而,他這一去,竟然半個多時辰都未見歸來。姜懷虞對京城的街巷瞭如指掌,此地與梁記僅有一街之隔,即便是徒步,半個時辰也足以往返兩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