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彿永遠都看不到頭。
她什麼都沒做，可什麼都是錯。
手機響起，莫唯看着來電顯示人猶豫了片刻，決定講電話掛斷，可是電話卻又很快響了起來。
她只能接通：“喂。”
“二十八歲了怎麼還在惹你媽生氣？趕緊回家和她道個歉。”是父親。
和往常一樣，在爭吵的時候不管誰對誰錯，不管到底爲何發生的爭執。
都在勸說她道歉。
“我沒有錯。”莫唯淡淡的吐出幾個字。
“你哪裏沒錯？長這麼大還和你媽頂嘴難道不是錯嗎？”
莫唯頓時失聲了。
她木訥的看着面前的河，只要一腳，只要她跨過這個欄杆，就行了。
電話結束，莫唯爬過欄杆，幾乎是毫不猶豫的一頭扎進了江裏。
冰冷的水包圍着她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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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有掙扎，也不會游泳，身體一點點，一點點的沉下，沉入一片黑暗中。
清晨，越向澤被電話聲吵醒：“誰啊。”
“我莫臻。”莫臻剛做完手術，聲音還特別的虛弱，“來醫院一趟吧。”
“我手術已經給你做完了你找我幹屁啊！”
“小唯自殺了。”
“轟隆”一聲，越向澤掛斷手機匆忙換好衣服奔向醫院。
她怎麼會自殺呢？那麼開朗的一個女生，對生活充滿希望的女生怎麼可能會自殺。
到了醫院，越向澤的雙腿完全止不住的抖動。
他詢問了醫生，得知莫唯因爲搶救及時，並沒有什麼大礙，懸着的心漸漸的落了地。
還好，還好。
他險些以爲，那天在御景園見到她的那一面就會使人生的最後一面了。
他來到莫臻的病房。
手術雖然很成功，但是他的身體還是十分虛弱。
他父母都在陪着莫唯，並沒有守在這裏。
“找我什麼事？”越向澤問。
他還以爲莫唯沒了，他纔打電話給他，既然還活着，找他作甚。
不是應該找她現在的男朋友嗎？
莫臻摘下氧氣罩，有氣無力道：“帶她走吧，去哪裏都好。”
越向澤一怔，以爲自己聽錯了：“你有沒有搞錯，我們都已經分手了，帶她走？說不過去啊。”
“她一直都還愛着你的。”莫臻喃喃道，“真的，那個徐睿，她並不喜歡。”
一切都只是因爲他們的爸媽滿意。
來自父母們變質的愛，總是讓人那麼的絕望和痛苦。
他們自以爲是爲了子女好，他們把自己覺得幸福的生活和概念強加在子女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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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從未問過他們，他們想要的是什麼。
卻不知道時代在變化，人們的思想也在變化，早已經不是他們可以追上的地步。
弄得子女都發瘋般的想要逃離這種束縛。
他差一點點就逃走了，就差那麼一點。
卻沒想到，他們居然可以找到合適的心臟，給他安排了手術。
越向澤聽了他的話，心裏一陣驚喜。
眼睛像看到希望一般亮起，卻又很快淡下。
“沒用的。”
他太瞭解莫唯了，真的，太瞭解了。
她很愛她的父母。
他們的父母也很愛他們。
小時候，他就特別的羨慕他們父母肆無忌憚的愛。
無論別人說什麼，都不管不顧，一味的愛着自己的子女。
正是這樣的愛，禁錮了莫唯。
她不會割捨斷的，如果能割捨，也不會選擇用自殺來逃離。
“你不試試，你怎麼知道沒用？”
“你怎麼知道我沒試過？”他試過。
八年前他試過的。
她心知肚明父母的思想無法改變，他們控制了她一生太久已經成了習慣她都知道。
她也不願意繼續這樣過完自己的一生，但是，她選擇了承受。
纔會選擇放他先走一步，並且舉家搬走，整整八年，未曾和他聯繫過。
只要一天她斬不斷心裏的束縛，那麼她就一天，都不要想好過。
無論是哪一個選擇，是逆反還是順受，對她來說都是痛苦。
他見的太多太多了，他也不希望，因爲自己，讓她和自己的父母背道而馳。
他不能那麼自私。
“現在應該可以了的，真的，帶她走，隨便去哪，可以嗎？”莫臻一遍遍的祈求。
他不能看着她再出現第二次這樣的事。
“連你都做不到，你覺得，她怎麼做的到？”
越向澤的話一語擊中了莫臻的心。
他問過莫唯。
他已經斷藥很久，如果不是奔着死去的，他怎麼會斷藥？
莫臻苦笑出聲，滿面滄桑。
莫臻沉默了許久，道：“其實．我真的特別羨慕你，真的。”
從小到大，一直都羨慕。
他的父母不管他，他想做什麼，想交什麼樣的朋友，想過什麼樣的人生都由他自己決定。
可是他，不行。
莫唯，更不行。
這沉甸甸的愛，這可怕的愛，居然有一天，也會殺死人。
“我以前也羨慕你們。”
只是現在不了。
他還是喜歡自由自在點，沒那麼多羈絆，沒那麼多壓力。
“難道你就，一點辦法都沒有？或者眼睜睜的，等着在發生第二次這樣的事？”
說來說去，莫臻繞回到了這個話題上。
越向澤沉默不語。
“或者，你不愛她了？”
愛，怎麼會不愛。
雖然時間可以沖淡一切，但是再度重逢時，一切都來的越發洶涌。
許久，越向澤吐出來幾個字：“如果她願意。”
只要他願意，一切，都得她願意纔行而不是他逼迫她。
莫臻聽着這話，就知道希望不大。
她怎麼會願意。
他太瞭解自己的妹妹了。
就像她那麼瞭解自己一樣。
太難了。
越向澤轉身離開。
走着走着，他來到了莫唯的病房口。
她還在昏迷沒有醒來。
莫氏夫婦抱在一起不停的流着淚。
誰都知道，他們對子女的愛是真的，他們自己也知道。
誰都知道，他們對子女的愛是畸形的，可他們自己不知道。
病牀上，莫唯緩緩睜開眼睛，聽着熟悉的哭聲。
知道自己沒有死成。
如果到了地獄還要聽着這哭的令人心煩意亂的聲音，該有多痛苦啊。
“小唯你終於醒了，你可嚇死媽媽了啊你，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媽媽可怎麼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