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選擇困難
被夏侯嬰捏着手腕急速前行,殷荃從後望向那刀削一般棱角分明的輪廓,咬了咬脣瓣。
兩人走在主道上,路上行人紛紛,卻是個個都懾於夏侯嬰凌厲如芒刺般的鋒銳氣勢,盡皆自覺朝街道兩旁撤散開去,生怕被那來勢洶洶的寒氣給凍傷般,十分配合,連看都沒敢多看一眼。
左瞧右看了一陣後,殷荃收起視線,望向緊貼在自己皓腕上瑩白修長的手指,愈加不解。無論力道還是速度他都拿捏的極爲恰當,既不多一分也不快一分,簡直,就像刻意爲之。
他,是不想傷了她麼……
心念微動,殷荃抿抿脣,脣角掀起一線輕緩如新月般的細小弧度,胸中忽就涌現一股前所未有的熱流。
驀地,就在此時,前方身形驟停,她一個沒剎住正正撞到了夏侯嬰背上。
不待她低呼出聲,一路上始終沉默不語的夏侯嬰赫然轉身,天神般居高臨下的朝她睨了過來,目光如炬,卻深沉幽冷,宛若靜靜燃燒在黑夜中的幽藍磷火,攝魂噬魄。
訕訕笑了兩聲,殷荃下意識間向後縮了縮,正欲將視線挪開,卻被他給捏住了下巴尖。
“方纔,爲何猶豫?”
“猶豫?什麼猶豫?剛剛我什麼也沒做啊?”被他問的一愣,殷荃眨眨眼。
聞言,夏侯嬰並不繼續,而只是一瞬不瞬盯住那雙燦若雲霞般流光四射的琉璃美目,細長眼眸沉默如幽潭,濃黑如深夜。
誒?
微微張了張眼眶,殷荃輕蹙眉心開始回憶。
猶豫?
他在說啥米?
看出她眼中澄澈如水不含任何雜質的困惑,夏侯嬰抿直脣線,清冽幽深的眸光生出一線浮動,卻最終沉澱了下去。
“爲何沒有直接選本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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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那一分冷過一分的幽幽聲線,殷荃猛然打了個激靈,緊接着便“嘿嘿”的笑出了聲:“我是天秤座啊,選擇困難症嘛……”
“天秤座?”皺眉,夏侯嬰神情變了變。
“這種事說了你也不會懂,總之,我有選擇困難症,所以……”說着,殷荃的語速越發放緩,就連聲音也跟着一併壓低了不少。
小心翼翼的晃動了一下手腕,她勾着脣,繼續開口道:“所以……你剛剛就是因爲這個生氣?你喫醋?”
低垂視線落在她那雙琉璃珠玉般的通透美眸上,夏侯嬰並不迴應,只在短暫睨視了片刻後將修長白皙的手指緩緩鬆開,繼而大步向前,不再理會她。
見狀,殷荃捂嘴偷笑,卻是像塊狗皮膏藥般衝那頎長挺拔的雪色背影貼了上去,簡直不能更狗腿。
“小嬰嬰,別生氣嘛……”一溜小跑着追了上去,殷荃嬉皮笑臉的跟在夏侯嬰身後,拽着那瑩白若雪的衣袖搖了搖。
“我不是故意的,真的,剛剛一瞬發生了那麼多事,我都被嚇傻了……”
驀地,不待她話音落定,方纔還鐵了心思大步向前的夏侯嬰突然就停住,緊接着便扭過身形睨了過來。
“沒心沒肺之人也會被嚇傻?”
“嚇?沒心沒肺?這兩者之間有什麼關係麼?”瞪圓美眸盯着那雙似有清冽霧靄流轉其間的狹長黑眸,殷荃先是一愣,緊接着便回神,怒吼出聲:“夏侯嬰!你這個小心眼的毒舌男!我都解釋了,道歉了!你丫還想怎樣!”
“無論本王想怎樣,你都會照做?”像是全然未曾感受到她夾槍帶刺的語氣般,夏侯嬰黑眸內清光流連,步履緩慢的朝她湊近過去,一步步將她逼入窄巷。
夏侯嬰雖面無表情聲線清冷,可那徑自由周身飄散而出的氣勢卻是格外迫人,如萬丈浪濤一般朝着殷荃壓了下去,直將她逼入牆角。
只覺後背抵上了冰冷堅硬的牆壁,無處可躲的殷荃內心一陣哀嚎。
尼瑪……這這這,這個死面癱難不成想做那樣那樣的事……
他那麼潔癖怎麼會想在這種地方?!
心跳一霎失速,殷荃拼命彆着腦袋,一千個一萬個不想與他發生任何目光接觸,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就對那張傾城傾國的絕色美人臉束手就範。
低垂視線落在她那紅若瑪瑙般的圓潤耳珠上,夏侯嬰抿了脣角,神情忽就軟去幾分。
平日裏分明那般不知羞恥不知底線,卻偏偏這般容易臉紅。
真是個矛盾的女子……
心念所及,夏侯嬰幾不可見的蠕動了一下菲薄如蟬翼般的嫣紅脣瓣,低語出聲:“看着本王。”
“不不不,就這樣,挺好……”將腦袋埋的更低了些,殷荃訕訕笑了兩句,更努力將脖子轉得更加扭曲了些。
鼻間充滿了那股清新如晨露般的松竹香氣,她想躲想退,卻無奈自己整個人都籠罩在夏侯嬰雙臂之間,被他清冽無匹的氣息緊緊包裹,躲無處躲,退無可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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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王覺得不好,看着本王……”
頭頂上方似有寒氣徐徐零落,殷荃頭皮一緊,下意識就仰起了腦袋,不偏不倚正正對上了那雙冷月清輝般的幽黑瞳仁,卻在下一秒忽就被他用前額抵住了自己削瘦的肩頭。
松竹氣息突然變得濃郁,殷荃動也不動的僵在原地,完全被夏侯嬰突如其來的舉動給怔住。
喉中微覺乾澀,她張了張脣瓣,正欲出聲,不料耳邊卻傳來一道低啞冷喝:“別動。”緊接着,便聽見一連串“乒乒乓乓”的悶響,隨之一同而來的則是兩人都不陌生的絹狂語調。
“方纔真是危險,若是微臣慢上半分,恐怕就要與王爺王妃天人永隔了。”
聲線帶笑,顧樓南邊說邊抖了抖自己那已然變成破布條的絳紫袖口,言語間滿是毫不遮掩的遺憾。
不着痕跡的他腳邊那具全無生氣的屍體瞥去一眼,夏侯嬰身形微轉,將殷荃攔於身後,面無表情的掀起視線在眉眼含笑的顧樓南身上定格,沉默半晌後緩緩翕動起薄脣:“東周魏黨異動,北疆蒙部重建,國師大人怕是有些過分清閒。”
“保護皇嗣,微臣只是盡職而已。”笑眯眯的頷首應聲,顧樓南始終保持着不變的神情。
繞過夏侯嬰身側朝前望去,殷荃不禁吞了口口水。
儘管兩人表面上與以往相比並沒有什麼太大不同,可那僵冷的氣氛卻令人從心底裏感到毛骨悚然,不能直視。
朝橫倒於顧樓南腳邊的玄衣屍體望去一眼,她抿抿脣。
與屍體相比,果然還是眼前這兩個大活人更可怕……
心念及此,她忽而回想起自己被夏侯嬰逼入窄巷內的一系列舉動,一霎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