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3章:落子無悔

發佈時間: 2025-01-23 20:04: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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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爲何改名,其中的緣由莊慕虞早就忘卻了。

只是此刻突然聽見顧籬落提及,他不由地愣住,剎那間反應遲鈍了半步,似不知道該如何答她這個問題似的。

“你以虞緲兒的姓作爲自己的名字,爲了她半生不曾對其他女子動過心,難道不是對她癡心一片嗎?”顧籬落看着莊慕虞道。

“呵。”

莊慕虞微微怔愣後輕笑出聲,笑聲在顧籬落聽來,竟然有一些嘲諷的意味。

“或許是吧,時間太久,我早不記得了。”莊慕虞脣角勾着涼涼的笑意,擡手,掐住顧籬落的手腕道,“你想做第二個虞緲兒?”

顧籬落的視線落在他掐緊自己手腕的大手上,又轉了目光直盯着莊慕虞,冷聲道:“是,又如何?”

聽着她這話,莊慕虞脣角弧度加深,原本掐着她的手指改爲輕輕摩挲,意味分明地說道:“你可知道要做虞緲兒,你要付出什麼代價?”

“當你把我當成虞緲兒的那一天,我自然也會如同虞緲兒對你一樣的那般對你。”顧籬落說完,將手從他掌中抽了出來,微冷道,“但現在你敢碰我,我就跟你同歸於盡。”

莊慕虞眉尾微揚,沒有在意她的後半句話,而是懷疑地看着顧籬落:“當真?怎麼,你不愛薄瑾修和南宮翡了?”

對於這個問題,顧籬落早在那日決定走這一條路的時候就已經準備好答案了。

所以她半點沒有猶豫地回道:“愛,是要憑資格的,我只會愛對我有用的男人。”

她臉上的神情冷酷自私到,讓莊慕虞覺得好像第一次真正認識她似的。

“薄瑾修對我有用,我便愛他,他沒用了,我便選擇南宮翡,如今南宮翡死了,而還有可能對我和我的孩子們有用的男人,目前只有你。”

顧籬落看着莊慕虞,毫不隱瞞的說出自己的意圖。

聽着她這話,莊慕虞先是一愣,繼而大笑出聲:“呵呵,哈哈哈哈!原來顧籬落是這樣一個水性楊花的女人嗎?看來不止我看錯你了,所有人都認錯你了。”

顧籬落對於他的嘲諷全盤接受,也沒有辯駁一句,只是說道:“隨便你怎麼說,我也只是想活着而已。”

想活着……

這三個字,給了莊慕虞很大的觸動,甚至比“虞緲兒”三個字都讓他更有感觸。

他收了笑,打量着顧籬落臉上的神情,像是在判斷她剛纔那一席話的真假。

半晌,他冷聲道:“顧籬落,你知道耍我的後果是什麼嗎?”

“當然清楚。”顧籬落一揚下巴道,“我的話,信不信隨你,不過……”

話尾一改,她勾起了一抹輕蔑的笑容道:“我都敢賭,你莊慕虞,卻連接受我的挑戰都不敢嗎?”

她在用激將法。

莊慕虞很清楚,可是看着眼前如同壓不垮的竹子一樣的顧籬落,他還真就被激起了一絲興味。

賭麼?

賭他會不會對她動心,賭她會不會像虞緲兒那樣對他死心塌地?

莊慕虞呵笑兩聲,沒有回答,只是拄着的柺杖往地上點了兩下道:“今天暫且放過你,但……下次就未必了。”

說完,他轉身離開,走到門口之際,又回頭看一眼顧籬落道:“對了,就當是我好心附贈給你一個好消息,顧氏……被你弟弟給賣了。”

顧籬落愣了下,還未反應過來,莊慕虞就已經離開了她的房間。

“啪”的一聲,房門再次關上。

那一聲不重的聲音卻好像是敲在了顧籬落腦殼裏似的,激得她一個激靈從呆滯中回過神來。

看着關閉的房門,她皺了皺眉三兩步跑過去,飛快地從裏面反鎖上。

確定外面的人進不來以後,她才大呼了口氣,好像失力般順着門板滑落跌坐到了地上。

總算是暫時把莊慕虞給糊弄過去了。

顧籬落攤開手,她的手指到現在都還在微微顫抖,手心裏全都是溼汗。

好在剛纔莊慕虞只是掐住了她的手腕,沒有碰到她的掌心,否則就會發現她剛纔的冷靜和驕傲全都是僞裝的。

將手心在浴袍上蹭了蹭,蹭幹了汗水以後的掌心有些緊繃。

顧籬落看着交錯的掌紋,微微咬了咬脣,緩緩收緊雙手。

她現在終於明白莊右司那天說的話了。

莊慕虞不是她能輕易掌控的男人,不是她勾勾手指就會對她死心塌地任她利用的。

這一步險棋,中途任何一步出錯,都有可能毀了她自己,就好像今天這樣。

“可是落子無悔,我已經走出這一步了。”顧籬落曲起雙臂換住膝蓋,將腦袋埋在膝蓋裏,微溼的頭髮散下來,從兩邊散亂的垂下,擋住了她所有的情緒。

“對不起瑾修,對不起阿翡,對不起我的孩子……”顧籬落一句句地說着對不起,聲音逐漸哽咽。

不是她非要做一個“水性楊花”的女人,但凡有其他任何法子,她都不會選這一條路。

可如今她身處的這個地方,就好像一個銅牆鐵壁圍起來的大鐵籠,還是帶了頂蓋的那種,就算她插上翅膀也難以飛出去。

而她能利用的資本真的不多,除了一個姜家血脈,就是她和莊右司那點值不了多少錢的舊日情意,還有就是她這個人。

她不能將希望全都賭在其中一個上面,必須儘可能的物盡其用,纔有可能給自己創造出生機來。

“琮琮,柒柒,等着媽咪,媽咪一定會盡快回到你們身邊的……”

顧籬落咬緊牙道。

她知道薄瑾修一定會拼盡一切來救她,她只要老老實實呆在這裏,總有一天能被救出去的。

可是那一天是什麼時候呢?

薑末一等就是半輩子,她難道也要在這裏住上十年八年的嗎?

到時候就算她出去了,可也錯過了孩子們的成長,那絕不是她想要的。

所以她不能將希望全部寄託在其他人身上,而要靠自己在這裏活下去,從這裏闖出去。

顧籬落就這樣靠着門框縮在自己的膝頭,不知道她是不是在低聲啜泣。

屋子裏沒有聽見低泣聲,只是隱約看見她周圍附近有一些水滴,不曉得是眼淚還是頭髮未乾滴下的水滴。

——

時間往前追溯半個小時。

莊右司從外走來,看見在花壇旁發呆的阿左。

看樣子她好像已經在這裏待了很久了,莊右司走過去,腳步聲故意放重,可即便這樣都沒能引起阿左的反應。

“你在這裏做什麼?”莊右司出聲問道。

“誰?”

驀的聽見身後聲音,阿左驚了一下連忙轉過身來。

她只是下意識的反應,根本來不及做任何的掩飾,以至於莊右司一眼就看見了她充盈着眼淚的紅腫雙眼。

哭了?

莊右司看她一眼問:“你怎麼了?”

“沒……沒什麼……”見是莊右司,阿左急忙擦乾了眼淚。

她深吸口氣調整好自己的狀態,看着莊右司問道:“你找我有事嗎?”

“沒事。”莊右司一邊說着話,一邊依然盯着阿左看。

不是他多心,而是今天的阿左反應太奇怪了。

“哦,既然你沒事,那我先回去了……”阿左說完就想撤,主要她做賊心虛,怕被莊右司看出什麼來。

“回去找顧籬落嗎?不用了,她剛纔被哥哥叫去了。”莊右司不經意道。

“什麼?不可能……”阿左一驚,反射性地說着。

只是話才說一半,她就硬生生把後半句話給嚥了回去。

可已經遲了,莊右司表情已經大變。

他往前半步,整個人陰冷得駭人:“你怎麼知道不可能?”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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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左眼神心虛地四處亂瞟着,不敢和莊右司對視,她結結巴巴半天才說:“因爲,因爲……顧籬落她現在還很虛弱啊,所以一定是在房間歇着的。”

“只是這樣嗎?”莊右司步步緊逼問道。

“是……是啊。”阿左嚥了口口水道。

莊右司冷笑出聲:“既然知道她很虛弱,爲什麼你沒在她旁邊伺候着?萬一她出了什麼事情,你不怕被我哥責罰嗎?”

阿左來不及過多反應就答:“因爲她剛在洗澡,我給她放好水纔出來的……”

“你剛纔不還說她很虛弱,此刻是躺在房間裏休息嗎?”莊右司寒聲打斷她的話,更上前一步擒住了她的肩膀,“說,你到底在瞞什麼?顧籬落怎麼了?”

“我,我……”

別看莊右司年輕,可被經過“改造”的他身手絕對是數一數二的,他手掌扣在阿左肩頭,力氣大得痛得阿左瞬間就煞白了臉。

“我不知道……”

莊右司心裏又急又氣:“不知道?你跟着她怎麼可能不知道?”

他看着阿左臉上的心虛,突然聯想到自己剛纔過來時看見她流淚的樣子,眼前彷彿一道閃電突然劈過一般,一個念頭就那樣憑空冒了出來。

“是不是哥哥去找顧籬落了?”莊右司急聲問道。

“不,不是……”阿左還在隱瞞,只是她說這句話和之前的神態明顯不一樣,是真是假再明顯不過。

莊右司不問了,他推開阿左,往顧籬落的住處疾跑而去,阿左見狀,急忙追過去道:“小司,這是命令,你敢違抗嗎?”

“去你媽的命令,她要是出了什麼事,我絕饒不了你!”莊右司毫不客氣地甩開她,頭也不回地離開。